高坐御台的圣上微微颔。
一名崇文殿文官送上手中书信,向姜灼拱手道:
“微臣奉旨整理令先尊遗稿,承蒙圣恩有幸得了苏大人这封信件,只是在下学疏识浅,其中有不解之处,还请郡主代为确认。”
低着头的内侍很快将案上书信转呈给了姜灼。
果然是苏砚清那封宣称姜相有意结亲的手信。
姜灼展开信纸,略一浏览后,很快断言:
“先父笔法,起锋锐利,刚直不阿,此信虽然有意模仿,但在行文没有先父的疏朗之韵,这绝非先父的真迹,还望陛下明察。”
在旁的崇文殿文官也点头,向御座恭敬行礼道:
“看来郡主的想法,与微臣一致。”
“朕明白了。”
圣上正欲再问,苏砚清却主动出列,声音清越:
“姜相手信确是臣伪造,只是此事实在是情由所原,众人皆知苏姜两氏世代交好,早在微臣入仕前,家父就托我护送昭宁郡主一路南下回乡,其中又遇衢州凶险,情急之际,我与昭宁郡主携手奔袭,已暗生情愫,当日金明池宴,陛下好意为我赐婚,只是微臣心有所属,这才出此下策。”
“昭宁,你怎么说?”
圣上再度看向殿中俯的姜灼,语气不轻不缓。
“若是你二人情有所至,朕也不会强人所难,倒也乐意做个见证。”
“陛下——”
姜灼端庄行礼,沉声:“自父亲辞世以来,臣女一直安守孝道,先前与苏大人在衢州遇险,情况紧急之下,我也只将苏大人视作族兄,若父亲生前真将臣女许给苏家,臣女自当遵命,但如今……”
姜灼话音微顿,神色凄楚:“臣女实在不明白苏大人为什么要伪造父亲书信,又何故声称臣女与他暗生情愫?”
“哦?”对这场婚约乱账,圣上似乎很是感兴趣,转而又向苏砚清道:“苏卿对此当作何解释?”
“微臣也不知道郡主何故如此绝情?”苏砚清似乎,略有迟疑,转而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恭敬呈上,“儿女私情照理不应说与外人听,更不应如现在这般对簿公堂,只是早在衢州时,微臣就与昭宁郡主私定终身,这是昭宁郡主当时赠我的信物,还请陛下查验。”
殿前的礼官接过苏砚清呈上的信物,转呈圣上。
“昭宁?你莫非是要悔约?”
圣上却没有要仔细查看的意思,反倒带了一丝戏谑。
苏砚清与姜灼,无论是按年岁,出身,还是样貌都是京城拔尖,先前苏砚清当众公布与姜灼的婚约,众人皆觉也算是相得益彰的一对,如今姜相手信被崇文苑整理姜惇遗稿的文官道明是假,二人竟对峙御前,将场面闹得如此难看。
饶是金殿肃穆,众人间也渐渐起了些微非议。
“陛下!此事要说悔,也该是真有此事在前,”姜灼皱眉,再度稽道,“女儿家私物,无论是宴会遗失还是下人保管不力,都有可能不慎落于他手,我自认不曾与苏大人私定终身过,更没有以贴身之物相赠,还请陛下让我这个当事人看看这所谓的信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圣上微微颔。
内侍便将那方丝绢呈给了姜灼。
姜灼起身,稍稍查看了后,便直接问向苏砚清:“苏大人可确定这就是您所说的我拿与你定情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