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沉起身走向岸边的动作略显僵硬,背影在暮色中显得异常孤独。
玄洝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男人,也有无法战胜的恐惧。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紧,像是有人往他心脏里塞了一把潮湿的海沙。
“玄洝?”林琛碰了碰他的肩膀,“你还好吗?脸好红。”
“没事。”玄洝摇摇头,目光却追随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只是……发现了一些事情。”
晚餐在海边餐厅进行。
棕榈树沙沙作响,白色餐布被海风轻轻掀起。
阎沉出人意料地允许他们喝啤酒,甚至主动和林琛聊起大学申请的事。
玄洝小口啜饮着冰镇啤酒,目光不时瞥向阎沉的侧脸。
月光下,那道下颌线柔和了许多,镜片后的眼睛也不再那么锐利。
“我去趟洗手间。”林琛突然起身,给了玄洝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桌边只剩他们两人。
海浪声与远处乐队的演奏填补了沉默的空白。
玄洝玩着酒杯上的水珠,突然开口:“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
阎沉放下刀叉,银器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因为我发现,关在笼子里的鸟会绝食,但如果是它自己选择回来……”
“就会心甘情愿被剪掉翅膀?”玄洝讥讽地接话,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杯壁。
阎沉忽然笑了,伸手抹去他嘴角的啤酒沫:“不,它会发现笼子门一直是开着的。”
这个比喻让玄洝心跳失序。
他低头掩饰突然发热的脸颊,却忍不住继续偷看阎沉。
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一面?
商界冷酷无情的阎总、对他管束严苛的监护人、现在又多了个害怕大海的脆弱形象……
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让玄洝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了解阎沉。
回酒店的路上,林琛识趣地走在前面,哼着走调的歌。
经过一片无人的沙滩时,阎沉突然停下脚步。
“看。”
玄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漆黑的海面上漂浮着点点蓝光。
“荧光海藻?”他惊讶地问。
“嗯,很罕见的现象。”阎沉的声音柔和下来,“你妈妈生前最喜欢这个。”
玄洝胸口一紧。
潮水涌上来,漫过他们的鞋底。
阎沉很少提起他父母,每次都是这样不经意的时刻,像在小心地拼凑他记忆中的碎片。
“你还记得她的事?”
“记得。”阎沉望着远处的荧光,“她总说,这些光像迷失的星星,终会找到回家的路。”
夜风吹乱了玄洝的头发。
他突然很想知道,在那些他沉睡的夜晚,阎沉站在床边看他时,究竟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