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寻狐狸窝途中不小心把睡觉的狐二狐三掏出来的宁德红着脸大叫,两兄弟本来是抱着小狐狸过来给宁邦炎看?看?的,没想到还没进暖屋就听到他爷爷揭孙子的短儿。
宁老头养娃粗犷的很,向?来没那种照顾小男子汉自尊心的细腻心思,这会见孙子恼了还火上浇油呢:“我?就说星火肯定不舍的把这几只崽子留在山上。来来来,宁德,给你的小夥伴打一手你新?学?的拳法看?看?。”
“诶!别哈,我?家这两个?小狐崽正窝冬呢,不许跟它们打架!”方同俭赶忙拦住,狐二狐三刚进阶,有点懒懒的。老头还指望着哪一天?再多俩孙女孙子呢。
宁德蹭蹭狐二柔软的皮毛,没搭理?他爷,拉着弟弟跑了。
“椰!椰!”宁德两兄弟刚又‘探险’去了,一把嫩。嫩的小嗓子就传来了。
方同俭搓搓手,赶忙迎了出去:“诶呦,果果,爷爷的大孙女!”
“宁爷爷!”乌年把怀里的大宝林贝果递给方同俭,林星火放下手里东西赶忙跟宁老问好。
宁邦炎眯着眼细打量,这两大一小站一起还真是特别像一家三口,只不过乌年长得比星火丫头还出挑,瘦瘦高高的後生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琢的胖娃,反倒是林星火这个?闺女两手提着东西走在前面……
等乌年转过身,把背上的筐子摘下来放地上的时候,宁邦炎却更觉得不对?了——这咋跟他们小林养了个?‘小娇夫’似的?
他想的都是啥玩意?真是叫前儿媳那不着调的姨给弄糊涂了!宁老晃晃脑子,把前儿媳她姨嘴里那些个?“娇。妻不娇。妻”的胡话甩出去。
但林星火坐下陪他们叙旧,那个?乌年打完招呼就拎着东西去了转角的屋子,宁邦炎记得老方好像说那边是茶水房?
“咱们今天?晚上吃锅子吧?”林星火笑问,“有屯里送来的新?鲜羊肉。”庆忌刚拉着龙甲丶冰蚕几个?要在这边住几天?的精怪过来,顺道带来了几头活羊过来。
方同俭的眼睛立马亮了:“是大黄在山里放的羊?”那羊特别鲜美,无奈大黄那家夥跳脱的很,‘狗窝里放不住油饼’,前几年刚当上羊倌的时候羊群差点就被它自己霍霍干净了,还是最近一两年才有了点出産。
林星火点头:“城郊的园子弄的差不多了,我?准备分出一小群羊养在这边。”城郊的院子目前只能弄这麽大了,她把荒废了的从前京市富人弄的那片“城郊度假庄园”能买的都买了下来,凑吧凑吧弄成了个?田庄。将破屋子都给拆了,把还能用的砖和石头砌了围墙……那边的地贫瘠的很,但经林星火和乌年的努力後,也收获了两茬庄稼了。她们家的庄稼跟别处不同,那下脚料喂养牲口都是极好的……但田庄那边没养什麽正经牲口,因此不可避免的兔子丶麻雀就泛滥了,正巧大黄在南山待腻了,就把它和几只狼崽子接来了。
羊倌来了,羊自然也能养起来。
一边说,林星火一边麻利的给宁老卷了一只纸烟,用的是方同俭和乌年新?捣鼓出来的更加香醇润肺的‘烟丝’。
宁老烟瘾颇大,自他恢复工作後,以他的级别,抽的那都是内部供应的好菸,老头也识货,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香味,登时跟方同俭听到羊肉的反应一样,手忍不住就掏兜摸火柴盒。
只不过……他瞅了眼方同俭抱在怀里穿的跟年画上福娃似的大胖闺女,有孩子在哩,能闻烟味嘛?
林星火已?经从桌上拿过一个?带盖的李子样式的瓷罐儿,拿开做成果梗的盖子,不知怎麽扭了下,跟摆件似的胖乎乎的瓷瓶口就冒出个?橙红的小火苗来。
“忒讲究!”宁老斜方同俭一眼,十分看?不惯他这种精细到极点的做派,可左手已?经十分自觉的握上了那小罐子,嘿,握手里正合适。
这玩意就是乌年弄出来的打火机和煤油灯相?结合的东西,除了机扩精巧点,里面用的灯芯灯油特别耐使之?外?,其实没什麽特别的。方同俭摆摆手,示意宁邦炎揣起来完事,别墨迹。
“……丫头,这回过来,其实还有点事麻烦你。”宁老依依不舍的放下烟,为了保险起见还直接用手掐灭了烟,这才小心翼翼的从衣裳的内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
巴掌大的纸包平平整整的,包了好几层不渗水的油纸,显见的对?立面东西的珍惜。
宁邦炎耐心的一层层打开纸包,揭开最内层宣软的黄纸时,老人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里头是几张相?片,大小不一的照片有的边角都泛黄了,还有一张全家福被火燎去了一半。
宁老摩挲着那张全家福:“这是衡子他爸参军前全家照的最後一张照片……”当时侄子走的急,他临走顺道取的照片,说是先放在他那儿,等探亲假时再给带回来。
可侄子那一去就没能回来,幸好还留下了宁衡这个?孩子。宁邦炎对?侄媳妇是感?激的,虽然她在生下孩子後就闹着跟侄子离婚,还把孩子给送到劳改农场这边……但到底是给长武留下一条血脉。在宁邦炎心里,都是见风使舵,但侄媳妇也比他那个?口口声声说为儿子守了这些年的前儿媳要心眼实在多的。
那些照片底下是一小幅林星火亲手绣的绣像,是她几年前给宁德宁衡绣的“照片”,当时两个?孩子高兴极了。
“太像了!你这手绣活……”宁老有点不好意思:“我?想请你绣一幅全家福,不用很大,就是把我?丶宁德宁衡的爸爸,还有俩孩子绣一张图上……”
“行!”这种事对?林星火来说,远没宁老想的那麽难做,要不是怕吓着宁老,林星火当场就能给绣出来。
宁老更不好意思了:“要是能做的话,先给宁衡他爸绣个?小相?,放在这个?怀表里。”他摸出一块黄铜怀表来,那怀表很旧了,打开後白色表盘上还有点褐色的污渍,林星火一见就明白了这必然是宁衡父亲的贴身遗物?……
不过她拿着怀表,看?着表盖上斑驳的锈迹,忽然就想起来肖兰芹像谁了!
像黄皮子藏在山腹宝藏里一个?黄金镶宝的怀表里的贴着的美人!尤其肖兰芹把眉毛修的细细弯弯的,那眉目特别像怀表里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好像是那位害了玄狐和父亲的金家老爷某位小妾……对?,就是死了的费新?力亲妈,那个?曾经是堂子里红倌人的费老太太年轻时的模样。当初黄皮子上了费老娘的身,曾经跟费新?力说他妈年轻时还上过画报,风光到金老爷子特地按月份打了十二只金怀表赠给她,每个?怀表里还镶了费老娘画报照片。
黄皮子和金老太爷曾经干孙女的屈太太都说过:金老爷子找女人的口味就没变过,据说都是比照那从没出现过的“原配”寻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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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看到评论有个宝宝总结的很到位,引用一下:“左手是真正的林起云,被阵法反噬吐血的林老头夺舍了儿子,把儿子困在手里了,但没想到那个罪魁祸首的金老太爷还在呢,真牛,一家子住一个身体。”
费新力:就是供奉黄皮子黄见喜的那个公社医生。
费母:金老爷子最後一任小妾,曾经是花魁,色艺双全。
屈向锦:费新力的妹夫。
屈母:金老爷子的养孙女,26章提到过她曾经特别奉承过费老娘:“那时金家收养了许多旁支亲戚家的女孩儿做养女,用作日後联姻用,以图更大势力。养女太多,将来许出去的门第差别也大的很,这些女孩儿各有各的盘算,有几个就格外爱奉承费老娘。”当然,後来就变了脸,因为费新力供奉了黄皮子才让大儿子取了费老娘的女儿,但特别瞧不起大儿子的岳母。
至于那个没出现的原配,大家还记得鱼在前文提过的“老太爷把她跟娘娘似的供着,好像还盼着跟她成亲过日子,不想偶然发现那竟是个男人,是个留了头长头发好看的不得了的男人!”
注:
《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陵墓内是“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
洞冥草:传说中的仙草名。会发光;折下枝条点火可以照见鬼物;能食用,服用後身体会发光。旧题汉郭宪《洞冥记》卷三:“臣游北极,至钟火之山……有明茎草,夜如金灯,折枝为炬,照见鬼物之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