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考虑事情总是周到又妥帖,带着超越年龄的成熟。
一直静静听着的段柏舟这时推了推银框眼镜,镜片反射出一点阳光:“我带了副迷你围棋,棋盘是磁性的,棋子收纳在超薄盒里。围棋的复杂度足够支撑长时间思考,而且无声无息,适合我们这种需要专注度的场合。”
他的话条理清晰,一如他解题时的思路。
阳光在他们脸上缓缓移动,七个人虽然性格迥异,却都透着一股高智商人群特有的从容——即使是讨论“打发时间”,也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智力博弈,各自的选择里,都藏着对规则的精准解读和对自身需求的清晰认知。
出发那天是个微雨的清晨,空气里带着草木的湿意。集训营的大巴停在学校门口,引擎低低地转着,车身上印着的红色标语在雨雾里显得格外醒目。
七个人背着大小相近的黑色背包,在车旁站成一小片。顾君泽正低头核对手机备忘录里的清单,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最后抬头时眉头舒展:“确认过了,违禁品一项没带,闲物都按尺寸要求收进了侧袋。”
林璟琛把静音chess牌的盒子往背包侧兜塞了塞,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包身,冲邵辰穆扬下巴:“你那九连环没露出来吧?我昨儿特意给你试了试,塞最底下绝对查不着。”
邵辰穆指尖勾着背包带,另一只手转着个三阶魔方,转得飞快,闻言嗤笑一声:“用你操心?我早把十三阶的拆成零件了,到地方再组装。”
沈君乐站在稍远些的地方,数独卡被他夹在一本厚厚的线性代数习题集里,正低头翻着,仿佛周遭的喧闹都与他无关。桑怀瑾的包看着最轻便,拉链拉得严丝合缝,他靠在车门边,看着雨丝在玻璃上画出斜斜的线,语气平淡:“陈姨多塞了两包速溶咖啡,晚上想熬夜解题的可以找我拿。”
韩煜清正帮段柏舟把微湿的伞收进伞套,闻言温和地接话:“熬夜还是算了,按作息表来比较好。我带的推理集里有几篇涉及密码学,正好可以结合培训内容看,你们要是有兴趣,晚上可以一起讨论。”他说话时目光扫过每个人,像是在确认大家的状态。
段柏舟推了推被雨雾打湿的眼镜,从包里摸出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他的迷你围棋:“磁性棋盘防潮,刚才检查过了。对了,我带了支便携记号笔,数独卡填错了可以借你用。”最后那句是对沈君乐说的。
沈君乐抬了下眼皮,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雨渐渐小了,带队老师挥了挥手:“上车吧,按名单入座。”
几人默契地排着队往上走,背包带摩擦着肩膀,发出轻微的声响。林璟琛上车时还在念叨:“我打赌,到地方第一件事就是收手机,你们信不信?”
顾君泽跟在后面笑:“赌什么?输了的人负责每天给大家讲一道难题?”
“来就来!”
他们的声音混着大巴发动的轰鸣,渐渐驶离了熟悉的校门。窗外的树影向后倒退,雨珠在玻璃上汇成细流,七个人的集训营生活,就在这带着点潮湿气息的期待里,正式开始了。
培训3
培训基地是单人单间的,然后还有客厅。
刚放下行李,林璟琛就从背包里摸出那副静音chess牌,往桌上一拍:“来来来,先热个身,试试这牌的手感!”
顾君泽正对着墙上的作息表皱眉,闻言回头:“还有半小时集合,够玩一局吗?”
“足够了。”段柏舟已经拆开自己的迷你围棋盒,正用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棋子,“不过chess太依赖规则记忆,不如围棋灵活。”
“各有各的妙处嘛。”韩煜清笑着把推理集放在床头,顺手帮林璟琛理了理歪掉的牌堆,“我倒觉得,等晚上自由活动时,可以轮流玩——先下围棋,再玩chess,最后讨论推理小说里的伏笔,正好能把时间填满。”
他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沈君乐和邵辰穆的说话声。
沈君乐手里捏着个数独卡,指尖在数字上飞快滑动,邵辰穆则转着九连环,金属环碰撞出细碎的响。
“你们在吵什么?”邵辰穆探头进来,一眼瞥见桌上的牌,“玩这个?不如来试试我的九连环,刚解到第七阶,谁来挑战?”
沈君乐没抬头,只扬了扬手里的数独卡:“三阶数独,目前最快纪录一分二十秒,有人破吗?”
林璟琛立刻来了劲:“我来!数独我可是强项!”
顾君泽忽然笑了,刚才的忧虑散了大半:“看来大家带的东西,倒能凑成个‘智力乐园’了。”
韩煜清温和地补充:“其实有没有这些东西都一样,我们几个凑在一起,哪怕只是讨论一道难题,也不会觉得无聊。”
正说着,集合哨声尖锐地响起。
林璟琛手忙脚乱地把牌塞进抽屉,邵辰穆把九连环揣进兜,沈君乐对折好数独卡,几人相视一笑,快步朝楼下走去。
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在他们身后投下一串轻快的影子——比起担心如何打发时间,或许和这群人一起度过这段日子,本身就是件有趣的事。
走廊里刚按班级排好队伍,负责集训统筹的老师站在最前面,手里捏着张名单,清了清嗓子说:“这次学科集训为期两周,每天上午集中授课,下午分组研讨,大家把桌上的资料袋领一下,里面有时间表和讲义……”
桑怀瑾站在队伍中间,指尖无意识地蹭着校服裤缝,正听着老师说资料袋的位置,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带着点试探的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