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老人。
有抱着孩子的,满脸憔悴的母亲。
有脱下湿透的上衣,光着膀子的青壮年。
甚至还有许多刚刚从病床上下来,身上还缠着绷带的伤员。
他们没有武器,没有口号,没有愤怒的嘶吼。
有的,只是一双双通红的眼睛,和一张张写满了恳求与决绝的脸。
那沉默的阵势,却比任何呐喊都更具冲击力。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只剩下雨丝落在泥地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郑永红的脚步停住了。
他戎马半生,见过千军万马,也见过暴徒乱民。
却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
这不是暴动。
这是一种无声的请愿。
是一种用身体筑成的,最质朴也最坚固的城墙。
看到郑永红这身显眼的军官制服,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被人搀扶着,颤巍巍地走上前来。
“解放军同志,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直接就要往下跪。
郑永红身边的警卫员眼疾手快,立刻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老人家,您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陈医生是好人啊!他是救了我们全家性命的活菩萨!”
老奶奶抓着警卫员的胳膊,浑浊的眼泪滚滚而下。
“要不是他,我们这些老骨头早就被洪水冲走了!要不是他,我那刚出生的孙子就没命了!”
“那三个畜生,是我们打死的!跟陈医生没关系!”
人群中,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扯着嗓子吼道,他一拳捶在自己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
“对!是我们干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要抓就抓我们!”
“别为难陈医生!”
“求求你们了!”
一时间,哭喊声,恳求声,混杂着雨声,响成一片。
他们反复诉说着同样的内容。
陈易是救命恩人。
陈易为了救他们几天几夜没合眼。
那三个贪官是他们这些“失控的民众”打死的,罪责在他们。
一句句,一声声,都发自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