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离。。。。。。
——甚至更早:“我认为,是她本身的那种美,就不适合情爱。”
……
思绪最终定格在这里。
月光下,他平静而笃定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回响起来,如同命运的判词:
“所以,在我看来,你的这种美,不仅仅属于你个人。”
“它更像是一种……属于更广阔范畴的公共审美财富。”
“我有责任,也有能力,用一种超越商业的方式,把它最完美的状态留存下来。”
“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
……
原来,一切早已注定。
从一开始,他看向她的目光,就不是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
而是一个顶级的工程师和战略家,在审视一件稀世的丶极具价值的艺术品,并规划着如何用最极致的方式,将它的价值最大化地“留存”下来。
他为之倾注的庞大资源丶付出的巨大心血,甚至偶尔流露的丶被她误读的关切……所有这些,都服务于这个最高目标。
他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得到“柳亦繁”。
而是为了完美地“留存”那个名为“柳亦繁”的审美符号。
他所恐惧的,也从来不是失去她,而是他精心规划的投资和项目,被“人性”的变量污染,无法达到预期的“完美”状态。
她之前所有的试探丶所有的期待丶甚至因他退缩而産生的自我怀疑……在此刻看来,都像是一场巨大的误会和自作多情。
一滴冰冷的眼泪,毫无征兆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划过苍白的脸颊,迅速消失在沉重的衣襟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了悟後的荒诞和……彻底的释然。
原来,她所以为的复杂情感博弈,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的战争。
她缓缓睁开眼。
眼底最後一丝波澜,如同被月光冻结的湖面,彻底归于一片死寂的平静。那是一种抽干了所有情感後的丶近乎虚无的澄澈。
她擡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宫装上冰冷的刺绣纹路,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个与己无关的物件。
她成功了。
她终于将自己,从这场必须消失的情感纠葛中,彻底剥离了出来。
从此以後,他是项目的主导者,是资源的投入方,是追求极致结果的战略家。
而她,是项目的核心资産,是等待被完美“留存”的审美符号,是必须达成最高艺术目标的执行者。
他们之间,只剩下最纯粹丶最冰冷丶也最安全的——工具理性关系。
这,才是通往“完美褒姒”的唯一路径。
她缓缓站起身,玄色宫装在月光下铺展开来,如同展开的鸦羽。
她擡起头,望向大殿门外无边的夜空,嘴角极其缓慢地丶一点一点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那笑容里,空无一物。
却仿佛已倾覆了整座王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