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怀瑾的目光落在母亲泛红的眼眶上,伸出没输液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妈,别哭了,我真没事。”他性子素来冷淡,连安慰人的话都简短,却难得带着几分依赖——在家人面前,那份拒人千里的疏离,终究软了几分。
桑母吸了吸鼻子,连忙擦去眼泪,点头说:“不哭不哭,妈这是高兴的。”她转身从带来的保温桶里拿出温好的莲子羹,“我给你炖了莲子羹,安神的,你再喝点?”
桑怀瑾“嗯”了一声,没再拒绝。桑母舀起一勺吹凉,递到他嘴边时,他很自然地张嘴喝下,全程没再看段柏舟一眼——在他错位的记忆里,段柏舟还是那个处处较劲的死对头,此刻家人在侧,便更没理由在意对方的存在。
桑母刚喂桑怀瑾喝完半碗莲子羹,桑父就朝段柏舟递了个眼神,两人轻手轻脚走到病房外的走廊。关上门的瞬间,桑父的声音沉了下来:“白凌风那边,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段柏舟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指尖攥了攥,语气坚定:“叔叔,警方已经立案了,非法拘禁和腺体侵犯的证据链我们正在整理,绝不会让他轻判。白家想托关系和解,我已经让律师回拒了——怀瑾受的罪,不能就这么算了。”
桑父点点头,眼底满是怒意:“这事我和你阿姨都知道了,昨天晚上接到你电话后,我们就托人查了白凌风的底,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敢动我们桑家的人。”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后续需要桑家出面的地方,你尽管说,我们绝不会让怀瑾受委屈。”
两人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拉开,桑母红着眼眶走出来,声音压得很低:“怀瑾刚睡着了,我出来跟你们说两句。”她看向段柏舟,语气里满是感激,“这次真的谢谢你,柏舟,要是没有你,怀瑾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阿姨,您别这么说,帮助小星哥哥是应该的。”段柏舟连忙摆手,想起病房里桑怀瑾冷淡的模样,又轻声道,“就是小星哥哥现在……记不太清之前的事了,没提绑架的事,怕刺激到他。”
桑母叹了口气,眼眶更红了:“记不清也好,省得再想起那些吓人的事。他性子冷,心里却脆,这次肯定受了不少惊吓。”她擦了擦眼泪,“等他好点了,我们再慢慢跟他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好好养身体,别再受刺激。”
桑父拍了拍妻子的肩,转头对段柏舟说:“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你阿姨看着就行。怀瑾醒了,我们给你打电话。”
段柏舟犹豫了一下,目光落在病房门上,轻声说:“我再等会儿吧,等他睡熟了我再走。”他怕自己一走,桑怀瑾醒来看不见熟悉的人,又会陷入不安——哪怕在对方的记忆里,他们还是针锋相对的关系,他也想守在近处,多给一份安稳。
走廊的灯光柔和,三人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站着,目光都落在病房的方向。他们都知道,这场由白凌风掀起的风波还没结束,但只要能护着桑怀瑾平安,再多的麻烦,他们也会一起扛过去。
亲情
病房里的监护仪还在轻轻“滴滴”响,桑怀瑾刚喝完桑母递来的温水,手机就震动起来。桑母看了眼屏幕,语气带着点心疼:“是以池和朝晞,俩孩子在国外还记挂着你。”
桑怀瑾接起电话,听筒里先传来桑以池沉稳的声音,背景里隐约能听到机场广播:“哥,我们刚到机场,订了最早一班飞回来的机票,大概明天中午到医院。”
“不用回来。”桑怀瑾的声音依旧清淡,却多了丝不易察觉的阻拦,“国际学校课程紧,落下的课不好补。”
“课程已经跟老师请假了,笔记也托同学帮忙整理了。”桑以池的语气很坚定,听不出丝毫犹豫,“你住院的事,我们昨天晚上才知道,爸妈怕影响我们考试没说——知道你后颈有伤,我和朝晞不放心。”
旁边立刻传来桑朝晞带着哭腔却又故作坚强的声音:“哥,我跟以池哥带了你爱吃的进口巧克力,还有我在手工课做的小狐狸挂件,它跟你一样白白的,能陪你解闷……我们很快就到,你别害怕。”
桑怀瑾的指尖顿在被面上,想起记忆里这对总围着他转的弟妹——桑以池虽沉稳,却会为了他的事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桑朝晞活泼,却总把最珍视的东西留给他。他沉默几秒,终究没再拒绝,只是轻声叮嘱:“飞机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桑朝晞立刻应下,桑以池又补充了句:“哥,你好好休息,别担心我们,我们很快就到。”
挂了电话,桑怀瑾把手机递给桑母,重新靠在枕头上,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桑母看着他,叹了口气:“这俩孩子,在国外上学本来就辛苦,知道你有事,立刻就想着飞回来,从小就这么黏你。”
桑怀瑾没说话,只是指尖轻轻攥了攥被角。站在角落的段柏舟看着这一幕,心里泛起暖意——原来就算隔着山海,亲情也能跨越距离,这些带着急切的牵挂,会像暖阳一样,慢慢驱散桑怀瑾记忆里的空白,让他知道,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人在为他奔赴而来。
病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时,段柏舟正帮桑怀瑾调整靠枕角度。门被推开,段母提着保温桶快步走进来,脸上满是关切,身后的段父也跟着进门,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桑怀瑾身上,两人同时抬眼:“怀瑾,我们来看看你。”
段母提着食盒快步走到床边,笑容温和,丝毫没因桑怀瑾的冷淡露出生疏:“阿姨炖了银耳莲子羹,特意少放了糖,你后颈有伤,吃点清淡的好。”说着就打开食盒,瓷碗里的羹汤还冒着热气,飘着淡淡的莲子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