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译枝的呼吸也在颤抖。他们离得很近,他能看清弟弟的瞳孔。干净,温柔,含情。
他在向他求助:怎么办。
对啊。怎么办。
终于得以确认。沈译枝低低地笑了,掺着气音。
他的嗓音慵懒而微哑,向沈择木抛去一个陈述句:
“沈择木,我是你哥。”
沈择木愣了一下,能看清他眼底的茫然。
片刻,他垂下眼帘。
“……我知道。”无名的泪意刹那汹涌,他后悔自己居然这么轻易地就丢盔弃甲,“我知道。”
卷着鼻音,听上去格外委屈。
他做不到像江涟那样,下定决心将这份感情隐瞒一辈子。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有渺茫的希望吧——沈译枝对待他,与对待旁人那么不同。
沈择木不说话了。他在等,等身前的人彻底落下审判,斩断他所有的妄念。
静默许久,忐忑漫涨,每一秒钟都像处决前的苟延。
可沈译枝再开口时,不像生气,不像恼怒,反而似有转折。
“——而且,我没谈过恋爱。”
沈择木懵懵地抬头。眼眶里糊一层极尽忍耐的泪,看不清晰,连带着脑子也转不过弯。
“还有,我这个人其实很无聊。”
沈译枝没看他。他漫不经心地对付着沈择木外套最底下的扣子,解开,扣上,又解开,又扣上。
“我没什么追求,没什么远大的理想,没什么特长……也不是很懂浪漫。”
沈择木看着他,眼底的迷茫渐渐化开,漾成涟漪。直到眼睛睁圆了也兜不住泪,温热的一滴水,顺着脸颊滑下。
下一秒,被轻轻拭去。泪水截断在嘴角,湿热,而替他拭泪的人动作极尽温柔,语气缱绻。
沈译枝终于看他了。
“沈择木,你想好。这样的我,你也喜欢吗?”
他在叫他。他在问他,在向他确认,沈择木,你会喜欢这样普通的我吗?
沈择木想,酒精要把他十七年的泪全都在一晚蒸尽了。
“喜欢。”不需要犹豫。
喜欢。
很喜欢。
其实他想说,他爱他。
……
“好。”
沈译枝的回答很近,呼吸也很近,带着温热的酒气抵在颈侧。毫无征兆的,他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在冰冷的云端漂浮许久,终于落入大地。
沈择木一顿,忍着泪意汹涌,把脑袋埋进了哥哥的肩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