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幼兽是我,想要你活着。
成群的马蹄扬起沙尘,漫成一片昏黄的雾霭,时不时有羽箭划破夜空,扎入西翎兵马队伍中,索泰身边的护卫接二连三地倒下,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带着寥寥无几的亲信向西逃窜。
方以岚骑着皎月,在後方一路穷追不舍,皎月跑得极快,如若一道流淌的银霜,将队伍中的其他人远远甩在身後,独自向着索泰逼近,这一番疾追,又追出了几里路。
不多时,便已追到索泰近前。
“将军不能再追了!”庄谷在身後高呼提醒。
方以岚驱着皎月仍不肯放弃,挺枪便朝前刺去,索泰拼尽全力抵挡,仍然躲避不开如潮的攻势,身上接连被长枪划出几道深可见骨的伤。
前方已然隐约可见两国的边境线,而远处,接应索泰的西翎军正快马加鞭地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索泰见状,回头冲着方以岚挑衅一笑,就在他目光不经意间扫到方以岚身後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质…”索泰刚要出声,一支利箭擦着方以岚耳侧,掀起她耳侧的几缕发,直直戳进索泰左眼中,箭头没入眼球,索泰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方以岚顺着索泰的视线回头望去,对上骑马追赶来的赵怀叙,和他刚收回手的弓,弦上似乎还残留着离弦的震晃。
“大将!”索泰手下接应住眼框流血不止的索泰,快速与赶来的西翎大部队汇合。
不能再往前追了。
方以岚猛地一勒缰绳,皎月高高扬起前蹄,亮起一声嘶鸣。
“将军,周冀逃跑了”赵怀叙好不容易追上了上来,但脸色毫无血色,额间冷汗密布,显然是强忍着伤痛赶来的。
“先追周冀,”方以岚瞧见他这副模样,眉头瞬间拧成一个“川”字,语气中满是训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落,在这儿逞什麽强?”
赵怀叙喘着粗气,只是擡手指了指方以岚的腹部:“将军还是先看看自己的伤吧。”
方以岚这才察觉到腹部的绷带不知何时已经被鲜血浸透,估计是伤口在奔袭中又裂开了。
“你先回去。”方以岚来不及多说,双腿一夹马腹,皎月前蹄高扬,又转身飞驰而去。
。。。
泽阳城门外的官道上,周冀神正带着家眷驾着马车仓皇逃离,突然,一阵如雷鸣般的震响从身後传来,越来越近。
下一刻,一道寒光从马车窗棂刺了进来,枪头处的红缨还是浸湿的,周冀浑身猛地一颤。
“周大人,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周冀吓得浑身一颤,停下马车,带着发软的双腿滚下了马车,跪倒在方以岚面前,额头紧贴地面,声音颤抖:“将……将军,饶命啊!”
方以岚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周冀,声音仿若裹挟着冰碴:“周大人,您说说,依照瑞宁律法,这弃城官员该当何罪?”
周冀哆哆嗦嗦地回答:“应当斩…斩首示衆,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方以岚冷笑一声:“哦?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周冀猛地擡起头,满脸涕泪纵横,砰砰磕头,头发也散乱如麻:“将军,求求您,求您高擡贵手,饶我一命吧!您。。。您就当这事从未发生过吧,我可以把全部身家都献给您呐!”
方以岚不为所动,她手臂肌肉紧绷,即将发力挥枪的那一刹那,周冀急得拼命摆手,惊恐地喊道:“将军!将军留命!您难道就不想知道,上京到底是谁在针对您吗?”
方以岚眼神一凛,枪尖在半空中顿住,又缓缓收了回来。
。。。
周冀被士兵们押解回到军营,此事关乎重大,方以岚决定亲自审问。赵怀叙赶回营帐,刚欲进帐中寻人,却被侍卫伸手拦住。
“赵公子,将军有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赵怀叙眼神一沉,眉眼低垂看不清神色,最终只能转身离去。
无人注意到他素净的手,有几滴鲜红陡然顺着指缝溢出,滴落在尘土里。
之後,贺州的布防工作迫在眉睫,也需即刻撰写军报向上禀告,方以岚整日投身于繁琐事务中,忙得不可开交。她又以赵怀叙伤病尚未痊愈为由,令他在府中安心调养,手中事务,一并交由寻云与庄谷打理。
就这样,一连三四日,赵怀叙竟连方以岚的影子都未曾见到。
庄谷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哎,你有没有觉着,最近周身老是阴嗖嗖的。”说着,又紧了紧身上的衣物。
寻云颔首表示认同,眼神随即飘向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努了努嘴,示意庄谷瞧过去。
只见赵怀叙正独自站在一处角落里,身形落寞。
庄谷瞧着这一幕,不禁叹了口气,满是同情:“赵公子怪可怜的,这才多久啊,就失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