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间隙,领头的黑衣人朝着铁架迅猛冲去,吊着赵怀叙的铁链“当啷”一声,应声而断。
方以岚出剑挑飞两名冲来的狱卒,瞧见刑架上伤得看不到一处完整皮肉的赵怀叙,眼眶顿时一红。
她快步上前,最後什麽话也没说,只是动作轻柔地搂住根本站立不住的赵怀叙,回头下令道:“走!”
地牢甬道突然传来密集脚步声,是原本分散在地牢各处的侍卫,注意到了动静,源源不断地从这边涌来。
何平飞瞧见方以岚现身,脸上顿时扯出一抹狰狞至极的笑,“哼,我说是谁有这个豹子胆,敢闯司狱。方以岚,你就是自投罗网来送死!”
“也好,让我送你们这对痴男怨女上黄泉路。”他一边恶狠狠地说着,一边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刺钉。
方以岚的视线死死钉在何平飞手中那根沾满血污的刑具上,那斑驳的血迹似是无声诉说着赵怀叙遭受的残酷折磨。
牢房口的火把映亮她眼底暴涨的杀意,却也照出了略显凹陷的脸颊,连日的征战与奔波,让她本就清瘦的面容更添几分憔悴。
“将军!”庄谷焦急出声。
此地不是逗留的地方,方以岚还是收敛了杀气。头顶的洞口抛下来几根麻绳,留下几人殿後,方以岚攥住绳子,另一只手稳稳地搂住赵怀叙。接应之人用力拉扯,他们被缓缓拉起,临空升起。
方以岚牙关紧咬,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心里清楚当下不是冲动的时候,这地牢危机四伏,每多停留一秒,危险便多一分。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收敛了满身汹涌的杀气,紧握剑柄的手依旧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恰在此时,洞口抛下几根粗壮的麻绳,绳索在半空中晃荡着。方以岚攥住绳子,另一只手稳稳地搂住赵怀叙,再留下一队人殿後。
上方接应之人收到信号,当即拉扯绳索。
"阿岚。。。你瘦了。"赵怀叙轻咳几声,染血的手指抚上方以岚凹陷的脸颊,眼里满是心疼。
方以岚回过神来,这才惊觉怀中人轻得吓人,好似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抱紧赵怀叙的手不自觉地又用了几分力。
血腥味穿过鼻腔,方以岚摸到他後背黏腻的伤口,指尖发颤:"留着力气,别说话了。"
刚出了地牢,便听见禁军的马蹄声穿透夜幕,声响越来越近,方以岚背着赵怀叙跃上屋脊,朝着宫外的方向逃去。
追兵们穷追不舍,箭雨擦着她耳畔飞过,前方屋檐跃上一批官兵,将他们的前路截断,方以岚当即转向又往东边冲去。
“咳咳。。。你不该来救我。。。”
方以岚往前奔去,骂道:“我叫你留在临中,是你不听我的话在先!”
许是回话分了心,身後传来破空声,方以岚来不及躲闪,赵怀叙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突然发力,将她一把扑倒在地。
只听见三声闷响,三支弩箭没入赵怀叙的右肩,他闷哼一声,脸色愈发苍白。
“屿安!”
赵怀叙扯出一个带着血的笑,安慰道:“我没事。。。”
话音未落,方以岚突然拽着他滚下屋檐,原先立足处插满箭矢。
方以岚本能地拧腰将人箍进怀里,碎石划破右臂的刺痛还不及漫上来,後背已重重砸在石阶上,骨裂声混着赵怀叙的闷哼炸在耳畔。
“撑住!”"方以岚咬碎爬起,染血的左手将赵怀叙拉起继续向东走,身後箭雨追着他们没入回廊阴影。
渐渐地,方以岚发现似乎禁军的人数并没有想象中的多,似乎有另一股势力,非但没有围堵他们,反而在往皇宫深处围堵而去。
东南角门口,本该驻守在此的禁军不见踪影,地上只有半截断戈斜插在一滩血泊之中,血迹早已干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远处传来金铁相击的脆响,像是有千把利刃在啃噬宫墙。
方以岚和赵怀叙相互搀扶着,奋力翻过宫墙。
寻云隐在宫墙外的林中,看到逃出来的二人,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
方以岚突然刹住脚步,缓缓回过头,望向宫城方向,喃喃自语道:“不对劲。”
赵怀叙也擡起头,眸色深沉,低声说道:“开始了。”
宫中传来禁军士兵惊恐的嘶吼声:“太子反了!”却瞬间被凄厉叫喊声掩盖,在朱红宫墙内碎成无数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