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王佳芝扑进他怀里,难过的哀嚎中,好像一只又悲戚又撒娇的小猫。
他捋着她的毛安慰道:“人有失手,老虎也有瞌睡的时候嘛。不要太在意了~再厉害的作家,也没有篇篇精品的。”
“可是这本人家明明废了好大的心血的,写了这麽多。人说的也很对,我自己也觉得越写越无趣。我确实太专注词句写法,对人物性格太马虎了,根本有失从前的水准了。啊!!!”
王佳芝开了一本新长篇,本来踌躇满志的,连载了几期效果不好,文学大家还特意发文批评。讲她成名太早,难免浮躁,写的东西实在太有失以往水准。难以想象和之前的文章是出自同一人所为。
对于她特有的写作方式,从一开始就不乏人批评,但对她没有任何影响。这次是真的说的有理啊。
王佳芝从一个同学那里听到一个老人的故事,不记事的时候被卖去作瘦马,一辈子换了好几个男人,各个男人又生了好几个儿女,很风流妖孽的人。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对她认真,但也有一两个是想和她天长地久过的。只是她这个人对谁都没点真心,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有那个长久夫妻心的,也渐渐对她灰心了。一辈子浮萍一样,男人换了又换。
他安慰道:“写小说这种事,都是写自己的感悟。要麽你身边有这麽个人,天长日久了解过,要麽……你能写得好才怪!”
说得她竟然无力辩驳。
偷情风流的女人什麽样她不是不知道,牌桌上他那个旧爱群就是最好的素材。可是她只看到她们一时的姿态,小说里那种从十几岁到六十几岁一直勾男人的复杂历程,还真是不行。
赖秀金有赖秀金的优势,写作这个东西,文笔修辞只是锦上添花,最吸引人的还是中心思想。好多作家的文笔一塌糊涂,可是架不住内容思想超凡脱俗,还是能要人忍着词句的简单粗暴读下去。
赖秀金别看文笔差,就凭她和一群男生那样,写一本□□传一定大卖。王佳芝不知道赖秀金死前有没有和男人睡过,□□精神跟和男人睡没睡过无关。
自己和孟舜英是怎麽样都写不出来的。
《金瓶梅》里几个主要人物都好像病态一样,对那种事情痴迷的好像抽大烟一样,潘金莲丶庞春梅都是,离开男人就活不了,豁出去命都不要了。最後就是死在这上面。
王佳芝後来想起了赖秀金。都到了那个地步,还是舍不得那几个人渣,离了男人她能死啊!
人家潘金莲丶庞春梅找的都是漂亮聪明丶会哄人的,死也不算太冤枉,那几块料,恶心死人了,她有什麽舍不得的。真是贱人,见到男人就走不动路。
王佳芝没想到还有一个原因,赖秀金脑子傻,她不知道该跑呢。
他一边给她顺着毛,一边把床头花瓶里的茉莉花,一枝一枝的插进她的辫子节里。小猫咪靠在她身上,小手里拿着一只小木梳子,给她梳着辫子稍。他给也给小猫咪的辫子节里簪上茉莉花。
她们今天梳了一样的头,从头顶辫起,在後面扎一条辫子。一大一小两只一样的猫。
他心想她把那件事看得那样严重,写得好□□心理才怪,要真的写得好,也就不会那样难受,落个那样可怕的病了,一辈子都好不了。
“要说老祖宗讲奇技淫巧,华而不实真的很有道理。思想为主的东西,过于沉溺词句的技法,真的是舍本逐末了。好像《洛神赋》写的那样长,把容貌写的过于仔细了,反倒觉得繁琐无趣,不如张祜的一句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要人浮想联翩,回味无穷。”
“我喜欢《长恨歌》里梨花一枝春带雨。想象不出那样子有多美。你哭起来就是那个样子。”
“是吗?人说我是傻大个,哪里有小鸟依人的感觉。”
“杨贵妃比你还大个,人家都可以梨花带雨。”
“讨厌啦~~~”
小丫头这时候送了可可蛋糕和咖啡进来。
他喂她吃蛋糕,小猫咪也擡头要吃,他又喂小猫咪吃。
外面灰喜鹊叽叽喳喳的叫着,两只喜鹊在喂窝里的三只孩子,小喜鹊仰着脑袋,张着嘴,大喜鹊把吃的一只一只的味进它们嘴里。和他现在倒是有些像。
以为它们终于把窝做好了,不是的。
是他实在看不下去,给它们做了一个窝,总算有了房子,可以孵蛋养孩子了。
小白猫也爬上床,擡着头看着他,它也想吃。他把上面的草莓喂了一个给它吃。
她嘤咛一声,上去对他又亲又蹭,把嘴上的可可粉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唇印。然後又嘤咛一声,换了个姿势,一整只压在身上,小猫咪也头压在妈妈身上。
他又把咖啡放到她嘴边喂她喝,她懒洋洋的,凑过去小猫喝水一样喝了几口。
小猫咪看了看,他笑道:“不可以啊,你还不能喝,长大了就可以了。”
小猫咪也没有哭没有闹,乖乖的继续低下头枕着妈妈。
她窝在他怀里思索着,道:“下一篇还遥遥无期,还是不要着急开笔的好了,这次要好好的构思一下人物性格了。”
“好东西急不得,专研故事比什麽都重要。你看有些拍电影的人也是,早年故事好好的,越往後面越沉溺拍摄手法的猎奇,故事倒是不会讲了。这个说效果刺激,下一个说什麽多少帧,再下一个讲可以把人变得如何年轻。噱头都成了技巧,唯独不顾及最重要的故事了。舍本逐末。”
“萧妹妹一个学经济的都看得出来,明明一个苔丝的故事,非要吸引眼球,搞成三角恋。苔丝就很好,对于伤害自己的人,正眼都不会给他一个。哪里还会对他微笑含情,犯贱的要他强吻。”
他两只手拿着咖啡杯,杯沿上留着她的唇印。他把剩下的半杯咖啡喝下去,精神一下,一会儿要出门的。
她只是在他怀里嘤咛撒娇,一瓶花都插光了。过了一会儿,她起来去厨房,煮的东西要好了。
下人们看她戴着一头花从楼上下来,去厨房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