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第 432 章（第4页）

那一刻，她不怕他嫌她脏嫌她蠢，她想告诉他那个耻辱可怕的夜，自己做过那无耻荒谬的事，那些人对她的所作所为，那个爬满虫子老鼠的破屋子，那些可怕的噩梦，那段行尸走肉的日子，那颗差一点炸死她的炸弹，那挨饿受冻的日子，那领米的凌晨，那好多好多，告诉他自己所有的屈辱和痛苦。如果她那时候已经知道，她还想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她想把孩子生下来。

王佳芝很羞愧，苔丝是勇敢的，是高尚的，她敢于向老公坦白自己不堪的过往。相比自己是那样的卑鄙，那样的无耻，自己永远不可能告诉他那件事。

《羊脂球》里，一群富商贵族，还有两名神圣的修女，热烈的讨论着怎样说服羊脂球同意被敌人糟蹋，换取他们可以离开那个鬼地方。越讨论越兴奋，最後能不能离开似乎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要人亢奋的是哄骗这个女孩心甘情愿被玷污。如果她还是不同意，那也更简单，她只有一个人，而他们有八个人，她打不过他们的，他们可以把她五花大绑送到德国人的床上。当羊脂球出于善良终于同意了，她被玷污的那个夜晚，那八个人疯了一样的喝酒唱歌，彻夜狂欢。他们恨那里为什麽没有乐器，那样他们还可以跳舞。

“王佳芝的胸部比几年前更大了，更适合干这个了。”赖秀金笑着道。

其他人也兴奋欣慰的谈论着，好像三年前一样。

王佳芝和老易在外面约会，他们在房子里兴奋激烈的讨论着玷污她的计划。每隔一会儿，就会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这是他们最大的成就，看着王佳芝隆起的胸部，他们脸上都露出欣慰的微笑，更适合陪男人睡觉了。

把冰清玉洁的女神，变成肮脏的妓*女，是多麽刺激又回味无穷的“杰作”呢。

有些人类才是最残忍无耻的畜生。

他坐起来，要她枕着他的腿。她搂着他毛茸茸的腿，还是默默的流着眼泪，把腿哭湿了一片。枕了好久，她又起来靠在他的肩膀上，又把肩膀哭湿了一片。

“以後我们住在这里好不好。”

“好。”

屋子里只开着一盏床头灯，笼罩着暗黄色的光。她靠在他肩膀上，渐渐不哭了，心里很安心。墙上挂了一幅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开满了野花，野花里一座小木屋。

可是那里还是不够遥远。这昏暗的屋子，他们两个光着身子就这样依偎在一起。她想起了高更的画。那个茹毛饮血，未开化的原始时代。要是活在那个时候就好了，人类还没有那样多的文明，没有那样多的三纲五常。他们住在洞xue里，白天去打猎去采果子，夜里在洞里燃起火，洞里好像现在，笼罩着暗黄色温暖的光。吃完东西他们躺在野草树枝铺成的床上，盖着兽皮睡觉。三个人就那样平静简单的日复一日的过着日子。也许他们可以寿终正寝，也许他们会被野兽吃掉，也行他们会冻死会饿死，也许他们会被别的部落的人杀掉。但他们可以活着的时候无忧无虑的过日子。

他们会有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穿着干净毛茸的老虎皮做的衣服，露出白嫩嫩的可爱的小手小脚，脚上穿着鹿皮小鞋，头上戴着虎皮帽子。好像一只小老虎一样扑进自己的怀里。

那一夜他们走的很晚，回去她靠在他肩膀上，两人手拉着手，眼神非常的怅然无助。

本来想着晚上可以见到她了，好不容易快到时间，来了两个人。他一下去，一颗心全凉了。为什麽是徐华序呢。虽然自己比他小一岁，但年轻时候他很依赖自己的，自己也总是看顾照应他。

“多亏了有你。”老易想起年轻时候他感激又带着些许撒娇气的对自己说。

今天，再也帮不了他了。

王佳芝真的好像熨斗，本来很难受的，她把他心里的褶皱都熨平了。可是她熨得平他，却熨不平她自己。好容易他暂时不想了，她又哭起来，他又来哄她，哄也哄不好。

司机保镖是不能问主人的事情的。可是见他们这个样子，心里也不住的叹气。

他们都觉得老易不值当，好容易从穷小子走到今天，怎麽就是想不开，自寻烦恼。作汉奸的又不是他一个，其他人谁不是醉生梦死，高高兴兴的丧良心过日子。多少人削尖脑袋惦记着他的位置，怎麽他就非要这样。想不开又有什麽用，徒增烦恼，还不如看开些，高兴一天算一天。

王佳芝的事情没要政敌拿到一点把柄，供词怎麽对都没有纰漏。王佳芝自学相关的书，还有那些小说电影，她知道，他们可能会一个问题没完没了问好几遍，就是找纰漏。她反正什麽多馀的话都不说，不管他问什麽就是那几句反复讲。没有感情，就是他自己逃的，就是自己要杀的。

但这样一来，那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是真的有事情了。

因为抓进来的女特务，都是先攀交情，讲有感情的。要麽能少受些苦，要麽陷害老易勾结那边。王佳芝是第一个，进来就讲无情无义的。

原本她对人生是不抱有希望了。自己不只一无所有，还已经千疮百孔。那时候他说把房子送给她，她还是懵的。

接连受到可怕的打击，长久不被爱的人就是容易这样。即便遇到好事情，也是难以相信的。哪怕就是那时候老易对她说爱她，她也不敢相信，觉得自己得到的那个“爱”和真正的“爱”是不同的。

去了那里几次之後，她才渐渐意识到，这里真的是送给自己了吗，自己真的可以在这样好的地方住吗，自己真的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房子吗？真的再也不用寄人篱下，永远住在别人的屋子里了吗？

那一瞬间，死灰的心竟然燃起了几点火星。

也许人生不是一无所有，也许自己也会有自己的家，家里有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孩子。曾经梦想的美好也许还可以拥有。

坐在三轮车上的时候，她甚至还幻想老天爷也许会再给自己一次运气，自己还能回到那个地方的。也许自己这辈子，不会永远是坏运气的。被抓到之後，她想着，或许自己还能见到他最後一面。可是最後，原来自己真的，一辈子就只有一次运气。

小一些的时候，她还会一个人伤心的痛哭，还会不甘心的问，为什麽，那时候多少还抱有希望。後来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什麽也改变不了了。

最後，好像每一次一样，只能无奈的讲：真的好遗憾啊。

有一次和美惠小双谈论起杂志上的一篇小说，大家都觉得写得确实太矫情了。

“遇到你，已经用尽了我毕生的运气。”美惠读完道：“简直了，那样的话，这辈子不是运气都没有了，谁会那样的倒霉。”

不过这一句她是认可的。

“也许对于有的人，就是这样啊。好像苔丝一样，从出生起，无穷无尽的屈辱和磨难，老天爷只给了她一次幸运，要她遇见了她的老公，然後，就到此为止，也就只有遇见了。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爱的人，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遇到了也只能说一句，你也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