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各种瓷器落地的声音将沈修瑾拉回了现实。
沈修瑾震惊的看着满桌佳肴瞬间化为地上的一片狼藉,心疼道:“母亲!你这又是为何?”
阮氏几乎是咬牙切齿道:“那贱人刚刚在咒我呢!你怎麽不帮我说话?”
沈修瑾看着地上一地的碎瓷片,心都要流血了:“母亲,这些都是官窑上供的上等瓷器,随便拿出一个小碗去当铺都够普通人家生活好一阵子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什麽上等瓷器,府里多的是,我还缺这一两个破碗吗?还是说……”阮氏阴沉沉看着他,“你也跟那贱人一样看不起你母亲。”
沈修瑾闭上了嘴,他当然不是心疼赵芳华的钱,而是心疼他自己的钱,整个长公主府都是他的,这些都是他的钱,这一桌子的瓷器菜肴,少说也值百两银子,百两银子就这麽打了水漂。
沈修瑾闭了闭眼,孝字大过天,别说阮氏只是摔了几个碗,就算是把他活活打死,他也不能说半个不字。
他突然有些羡慕赵芳华的肆意妄为。
他想起今天赵芳华的打扮,恍若庙会的仙子下凡,可那又如何,那仙子即将是他的妻子。
沈修瑾脸色渐渐阴沉起来。
凭什麽赵芳华生来就是金枝玉叶,自己就要生在破落家中。
凭什麽她从小就能锦衣玉食长大,而自己从小饥不果腹丶就连寒冬腊月浑身冻疮也要给别人抄书讨生活。
凭什麽他要随时随地接受母亲毫无理由的谩骂,而赵芳华就能有自己的宅邸舒服过自己的日子,她应该被骂地更狠,被脱光了在丫鬟的围观下被母亲狠狠鞭打。那日在前厅被仗责的为什麽只是她的丫鬟,而不是她?
凭什麽她就能整天高高在上,对自己不假辞色。她应该像阮娇娇一样,跪在自己的身下婉转求欢,光着身子摇着屁股使出浑身解数讨好自己。
想到这里,沈修瑾感觉一股邪火从两股间窜出来,他没有再理会阮氏的疯言疯语,快步向芳华苑走去。
赵芳华不在芳华苑,她端坐在正厅上首的太师椅上,盯着府门的方向,翘首以盼。
只是还没有等到传旨的太监,先等来了阮氏。
赵芳华维持了整整一上午的好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都这个时候了,这个烦人精怎麽还阴魂不散地缠着她。
阮氏看见赵芳华坐在主座上,又将手杖杵得震天响。
赵芳华都习以为常了,阮氏就像个炮仗一样,不需要谁点,她自己都能着。
她每次见阮氏,阮氏都是挎着一张脸,从来没有给过她一张好脸色,从第一次见面到如今都未曾更改。
“滚下来,那位置也是你个妇道人家做得的?”阮氏用手指着赵芳华,骂道。
赵芳华放松身体靠向椅背,手肘支在桌子上,手指弯曲支着脸颊,“哦,本宫是长公主府的主子,本宫为何坐不得?”
“呸!”阮氏唾了一口唾沫,“老身才是这府里的主子。”
这地毯脏了。赵芳华想。
赵芳华杏眼微眯,她其实有些搞不懂阮氏,为何处处跟自己不对付。她自问自己从没有对不起阮氏的地方,初次相见时她亲自前往府门迎接,又备好了接风宴,提前安排人手将她的福寿堂打理得干干净净,拨去的丫鬟婆子丶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最好的。
即便如此,她依然对着自己大发雷霆,看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赵芳华有些厌了,她已经没有功夫陪阮氏玩这些宅门里的弯弯绕绕。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麽还是你想干什麽?”
阮氏看着高坐在主座上的赵芳华,那麽年轻那麽貌美,身上穿着的头上戴着的是她见都没见过的东西,更别说用了,一身金光灿灿,就跟那仙子一样。
可仙子又如何?
阮氏两眼迸发出恶毒的光。
她现在可不是什麽高高再上的仙子,她是自己的儿媳妇,应该伺候在自己身侧,给自己倒尿壶刷马桶,仰着自己鼻息而活!
她的手凭什麽可以那麽白嫩?应该跟自己一样,长满了冻疮和糙茧。
她凭什麽可以穿这麽好的衣服?她应该穿着打了一层又一层补丁丶能够磨破皮肤的粗布麻衣。
她凭什麽可以吃这麽好?她应该端着婆母吃剩的剩碗蹲在厨房就着涮锅水就活。
她又凭什麽可以对着自己的丈夫大呼小叫,她就应该被丈夫打得半死不活扔进猪圈里。
凭什麽自己吃过的苦她可以不吃?
凭什麽自己受过的罪她可以不受?
凭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