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住
赵芳华自宫里回来後就发起了高热。
前一刻她还在长公主府嘲讽沈修瑾和阮氏不懂权势,管你什麽狗屁丈夫母亲的在皇上面前都是屁,下一刻她在宫里就亲眼见到了皇上的残酷。
她为能够惩治沈修瑾和阮氏欢呼雀跃时,自己难道就不会自食恶果吗?
今日她可以借助皇上打沈修瑾和阮氏的板子,明日她也可能成为皇上的刀下魂。
像小全子一样一卷破草席了却馀生。
都说伴君如伴虎,难道自己就可以凭借漱玉的一句“殿下和皇上姐弟情深”就能一直高枕无忧吗?
就不会有一天触碰到了皇上的逆鳞导致死无全尸吗?
赵芳华陷入了梦魇。
她前世的家境并不好,生于农村,父母在她幼时死于一场意外,很小就开始了在伯父家寄人篱下的生活。
吃的穿的都是他们吃剩下的穿烂的丶小小年纪就开始跟着大人干农活丶独自承包家里的家务,不仅如此更要充当全家任打任骂的出气筒。
在又一次听大伯对着村民诉苦说自己养她多麽多麽不容易时,小小的她独自走了五里地回到早已残破不堪的家中,自己一个人生活。
最後靠着乡亲和政府的救济,也顺利读到了大学。
可就在即将苦尽甘来的时候,偏偏因为熬夜加班猝死来到了这里。
她好累好累啊。
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养心殿。
送走最後一波觐见的大臣後已经是日落时分,赵晴澜微微蹙眉,今日赵芳华没来。
说好的今日给他做什麽绿豆冰,骗子。
口口声声说着什麽姐弟情深,风雨无阻给他送一些胡七八糟的玩意儿,为的不过就是一纸退婚书。
一旦目的达成,便是装也懒得再装了。
骗子,都是骗子。
太後是骗子。
赵芳华也是骗子。
大骗子。
赵晴澜胸膛微微起伏,藏在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捏得骨节发白。
都是骗子。
李喜送上一杯刚沏好的茶水,悄悄擡眼看了一眼赵晴澜的神色,眼珠子一转,道:“皇上,奴才听说长公主生病了。”
“生病了?”赵晴澜有些诧异地问道:“好好的怎麽会突然生病呢?”
李喜道:“听说是昨日离宫後就发起了高热,现在还没醒呢。”
“那可曾叫太医去看了?”赵晴澜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像是意识到了什麽,轻咳两声,装作不在意地说,“朕就随便问问,其实并不是很想知道。”
李喜低头轻笑,没有拆穿:“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是忧及肺腑,无甚大碍,只需好好调养。”
赵晴澜皱眉喃喃道:“忧及肺腑……好好的怎麽会忧及肺腑呢?”
又轻咳两声:“既然太医说没什麽大碍想必就无事,你先退下吧。”
李喜转身就要退下,赵晴澜又叫住了他,神色略微有些不自在:“你去挑一些药材送过去,朕看她就是整天吃那些胡七八糟的东西吃坏掉了,挑一些好的药材再去太医院找一个擅长食疗的太医,给她好好搭配一些饮食。”
李喜笑着称是。
等李喜出了殿门,赵晴澜静静看着紫檀桌上的宣纸,发热吗……
赵芳华脑袋感觉身体一会越来越轻,轻得像羽毛一样,一会又越来越沉,像是被披上了一层又一层浸水的被子。
她穿梭在人群中,看着一群年龄跟她相仿的同学,在操场上尽情的玩耍,有的在跳舞,有的在唱歌,有的在跟小姐妹找角度拍视频……
最终她的目光被球场所吸引,阳光下,穿着球衣的男孩子纵身一跃,球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球进了。
观衆席瞬间传来热情的欢呼声。
她看不清男孩子的脸,只见他随手将湿透的球衣下摆掀起,胡乱擦了把脸,球衣下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