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雁的工作非常繁忙,作息常年不规律,要说有什么好的生活习惯的话,那就是不怎么喝咖啡,她更喜欢喝茶。她点了一杯牛奶,看着眼前喝着咖啡的女孩儿,齐雁觉得很奇怪。齐朗这两年因为生病所以基本不跟家人交流,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交新的朋友?“小郁律师,你真的是齐朗的朋友?”齐雁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审视。郁芷不想夸大自己跟齐朗之间的关系,只说道:“我们有过几次交集。”西山初见、漫展再遇、瀑布相救、江边谈话,确实有好几次交集,至于朋友……他们当然也是朋友。可这话在齐雁听来,却觉得不同寻常。这女孩儿不可能跟齐朗是工作关系,平常的生活中,齐朗可不会跟女孩子有数次的交集。此时,齐雁看郁芷的眼神中已经有了不同的意味。这女孩儿学历好、能力强,长得也好,跟齐朗做朋友当然很不错。她放下戒备,眼睛里浮现出担忧,眉头蹙起,语气有些沉重地道:“你们既然是朋友,那你也就应该知道齐朗的事情。”郁芷点点头。“他现在愿意交朋友,就是一件好事。我打听过了,交朋友是有利于他恢复的。如果你们在相处的过程之中,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还请你多担待。”齐雁说话既有长者的威仪,又体现着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拳拳关怀,看起来像是个很关心孩子的母亲。这下轮到郁芷感到奇怪了。今天的齐雁与自己对她的印象很不同,她明明很关心齐朗,也并不冷漠。难道真的是因为母子之间缺乏沟通,所以两人的关系才不好的吗?“齐朗性格温和,我跟他相处,没有觉得他有任何不周之处。”“那就好,那就好。”齐雁眉头松开,放下心来。“不过……”郁芷的眼眸里多了一丝其他的情绪。齐雁立即又问:“不过什么?”“齐董,齐朗的病,要如何医治呢?”郁芷当然知道齐朗的病应该如何医治,严珣早就告诉过她了,那么这个看起来很关心儿子的母亲呢?她真的清楚吗?既然心里感到奇怪,那就要验证一下。何况她作为齐朗的朋友,那问一问也没关系吧?郁芷这样想着。只见齐雁叹了口气,说:“只能靠时间。”“唉,他那是工作太辛苦了。齐朗这孩子,从小到大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他也做到了。只是,干他这一行,太急就会消耗自己。久而久之,自己反倒得病了。”她言语间难掩心疼。郁芷闻言,沉吟了一会儿,齐雁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只能靠时间”,那作为母亲呢?他既然生病了,你可有给过他应有的关爱?郁芷看了齐雁一眼,当然没有问出口,她了解的信息有限,不可以轻易地下结论。接着便听齐雁继续说道:“你既然是他的朋友,就叫我阿姨吧。我就希望你们能常常见面,多聊聊开心的事情,这样对他很有益处,我也好放心。”齐雁看着郁芷,渐渐放下心来。她纵横商场多年,见过很多人,眼前这个女孩子对她很尊重,但并不卑微,她的骨子里是非常自信的,这很不错。“……好的,阿姨。”回到工位上的郁芷看着手机里新加的齐雁微信,她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细数跟齐朗交往的种种,直至今日,每一步都在郁芷的设想之外。她没想到自己会跟他在饭局再遇,没想到去个漫展会得知他的秘密,没想到去趟养老院能看见他的照片,没想到落水会被他所救,没想到会跟他去听同一个庭审……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对他敞开心扉。这样说来,他们好像也可以称作是“好朋友”了。至于齐雁……郁芷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把手机放到一边,再次投入到工作之中……北城,柏言心理咨询工作室。今天是齐朗一月一见督导的日子。聂柏言是北城著名的心理学专家、教授,目前自己开了一所心理咨询工作室。他大约六十多岁,身材适中,慈眉善目。而此时的咨询室里,萦绕着一股略显沉闷的静默。齐朗与聂柏言相对而坐,他微垂着头,脸上丝毫看不见平常的和煦温和,而是带着一丝苦涩和难过。咨询室里的灯光明亮,聂柏言将他脸上的情绪尽收眼底。他也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待着他。就在五分钟之前,眼前的年轻人还带着笑意地向他分享着近况,说他感觉越来越好了,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直到他问出那一句:“你和你的父母关系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