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传到外婆耳里她哪里能乐意,今後只要一带着小融溪出门就“平安平安”地喊,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小融溪好着呢。等日子一久小融溪认了这个声音,只要一听见“平安”笑得嘴都合不拢便顺理成章地成了她的小名。
融溪回想起这些嘴角不自觉地挂上笑容。
“当时胡女士可是千说万说就是不同意,说这麽普通的名字怎麽可以当做小名叫。”她忽地转了音调低下头,将见底的碗丢在手边的袋子里,
“但这麽普通的名字,外婆怎麽可以忘记了所有却唯独没有忘记它。”
融溪初中的时候外婆年事已高,记忆混乱到上一刻亲切地挽住手喊姐妹下一秒就意味你是潜入家里的贼,抱着那箱不知道哪里吃酒送来的空牛奶箱恳求:“别带走她,这是我的平安……别带走平安。”最後彻底倒在去金嘉花园见融溪的路上。
说到这里,海风不自觉地灌入融溪的衣袖,挠得她直哆嗦。
融溪抹了抹眼角。
准备说出这些之前她就对自己说过决不能哭。
但她藏不起脸上沉浸在回忆中露出的失落,擅自有一滴泪脱离了掌控背叛了组织,直到一只温暖的手稳稳地接住了她。
依稀之间她只能感受到孟祺山搂住她上下安抚她。
“後来只要一提起‘平安’我就会想起外婆,就会在想,要是那天我留在外婆家里丶要是那天我给外婆打了电话,她是不是就不会在来找我的路上出事了。”她颤抖地泪水沾上孟祺山前衣的布料,着急得像是闷热的雨天等待一场暴雨的降临。
他捏了张纸巾在她紧攥的手心:“融溪,”低声确认安抚她的情绪,
“别在这件事那麽上苛责自己。这个名字除了寄托祝愿还有每一次呼唤的时候你想起的她,”
“就像她依然陪在你身边。”
说着融溪感受到肩膀上的手臂更重了些。
“可是我没有像那个名字一样让外婆平平安安的。”她呜咽说得不清不楚。
孟祺山却稳稳地接住了她抛出的情绪:“但是外婆的愿望让你平安,而不是让这个名字成为你的枷锁。”
“我也不想的……”
周围细碎经过的聊天的声全被他的怀抱隔绝在外。
融溪安静地任由泪水滑下脸颊控制不住地词不达意。
她想大约是因为外婆给她的爱干净地纯粹地守护着她,直到她为人处世时总能不自觉地想起外婆对她的好。
融溪微微擡头,含着泪眼带着抽泣声问:“孟祺山你从前还安慰过别人吗?”
她得到他摇头的否定答案。
“对小时候的你好像用不上这些。”融溪的手扣住孟祺山腰侧的外衣,没关心他调侃的语气。
“那你很厉害。”这句话轻轻点点攀出话头全是她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勉强找回的情绪支点。
融溪勾住衣角轻轻向上探,
“所以这个是奖励。”
他下颚线的骨骼突出,融溪偷偷观察过很多次也幻想过很多次近距离观察他的脸蛋。所以预想过这麽多次的观察第一次切切实实地靠近了。
她点水般轻轻落在孟祺山的脸颊,瞧见他为此泛起涟漪的耳朵。
“谢谢你,孟祺山。”
“嗯?”他回抱住她看向她的睫毛微颤。
融溪读懂他低下头望向她时眼里藏匿的情绪,他像大海却无声地吞下了所有席卷的情绪。
他们彼此靠近的心脏正在疯狂地跳动。
孟祺山小心翼翼地撩开她额间的碎发,亲昵回礼道:
“这句话也同样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