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击声落在门板上,木屑飞溅。单薄的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Kenny用尽全身力气顶住门,额头上青筋暴起,但谁都清楚,这抵挡不了多久。
他的脸涨得通红,受伤的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冷汗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淌,浸湿了沾着尘土的浅金色头发。他死死抵着门板:“Iris,带着阿姨往後退!快!”
陈知念浑身发抖,却还是立刻扶着苏婉往杂物室最里面的角落退去。
苏婉的脸色比刚才更苍白,她不怕死,却怕连累女儿,怕她们母女俩连最後一面都没来得及和陈毅衡见上。
“砰!哗啦——”
门板终于不堪重负,彻底被踹碎。几个端着冲锋枪丶面目狰狞的叛军冲了进来,为首的那个枪口扫过蜷缩在角落的陈知念母女,又落在抵着门框的Kenny身上,恶狠狠地笑:“还想拦着我们?找死!”
他擡起枪托,狠狠砸向Kenny的肩膀。Kenny闷哼一声,踉跄着後退几步,受伤的手臂被撞得剧痛,几乎擡不起来。他咬着牙还想再冲上去,却被另一个叛军揪住衣领,狠狠摔在地上,枪托一下下砸在他的背上,很快Kenny就被砸得口吐鲜血,意识模糊。
“别打了!”陈知念尖叫着想要冲过去,却被苏婉死死拉住。苏婉摇着头,眼泪无声地滑落——她们现在冲上去,只会白白送命。
为首的叛军转过身,目光落在陈知念身上,露出惊艳:“哇哦,美丽的东方女孩,我喜欢。”
他说着,就伸手去抓陈知念的胳膊。
陈知念拼命往後躲,却被他一把揪住手腕,粗糙的手掌像铁钳一样,捏得她生疼。
“放开我!你放开!”
苏婉扑过来,抱住叛军的胳膊,哭喊着:“别抓我女儿!要抓就抓我!我跟你们走!”
“老东西,滚开!”叛军嫌恶地一脚踹开苏婉,苏婉重重摔在地上。
“妈!”陈知念疯了一样想要扑过去,却被叛军死死拽着。
她眼睁睁看着苏婉像片落叶一样摔在地上,额头撞在木箱棱角上的瞬间,一道血痕迅速蔓延开来,人随即软软地倒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如果不是她当初选择了曼萨尼约这个政局动荡的城邦,父母就不会跟着她颠沛流离。如果不是她,父母此刻应该安稳地生活在故乡,而不是陪她经历这战乱之苦。
都是她的错。
“你们这些畜生!刽子手!放开我!”她疯狂地踢打丶撕咬,指甲深深抠进叛军的手臂,划出血痕。
然而她的反抗,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只是徒劳。
就在这时,一阵密集的枪声突然从杂物室门外传来。
正在把陈知念往外拽的叛军动作一顿,眉心紧紧蹙了起来。紧接着,门外传来叛军的惨叫和重物倒地的声音,吓得室内的两个叛军瞬间慌了神,举着枪对着门口,手都在发抖。
“谁?谁在外面?”
叛军头目声音发颤,色厉内荏地朝着门口吼叫,枪口胡乱地指着那片漆黑的门口。
陈知念的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太阳xue突突直跳。她不知道来的是谁,是另一夥更凶残的叛军?还是在战火里专挑难民下手的匪徒?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
紧接着,一道低沉丶冰冷丶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男声穿透黑夜。
“里面的人,放下武器。”
然而这道声音似乎只是为了吸引注意力,与此同时,两道轻响,两个拳头大小的圆柱体带着轻微的嘶嘶声,被精准地抛掷进来,“哐当”落在地面,滚到叛军脚边。
是闪光弹!
“闭眼!”
叛军头目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扭曲的嘶吼,但那警告为时已晚,刺眼欲盲的炽烈白光如同太阳在狭小的杂物室内炸开,视觉被彻底剥夺。
陈知念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被一片灼热的白芒吞噬,哪怕下意识地紧闭双眼,眼皮都挡不住那穿透性的光亮,眼球像被火烧一样疼。
她失去了所有方向感,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後踉跄,却没等来预想中的摔倒。
一双手臂坚定而有力地从侧面稳稳地托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混乱中,她能模糊地感觉到周围有急促的脚步声掠过,伴随着几声轻微的“噗噗”声,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一下,两下。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白光终于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黑色的光斑,在视野里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