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收缩,还要往後躲,但背後没有路。
他被迫盯着面前男人眼底的怒火,对方声音沙哑,一字一句吐出来的时候,宛如一只大手要将人的脖子扼断。
“你这些年都在找她要钱?”
车厢里安静,粗重的呼吸交错。
“这是他本来该给我的!”
“女儿养老子天经地义!”
“砰!”
拳头毫不客气的砸在了脸上,强劲的力道带着人的头往後仰磕在了玻璃窗上。
鼻血瞬间流了出来,嘴角也是血,挂在苍老的脸上,看着滑稽又可笑。
“你怎麽这麽不要脸?”
陆今野很少动怒,更不要说动手打人,他刻在骨子里的良好教养,不会让他无所顾忌地动手。
这是十几年来的第一次。
他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挤压着心脏的大手不断收缩,让他感觉胸口的位置一片疼痛,喘不上气。
无法呼吸。
更有後悔。
他眼前仿佛还浮现着刚才推开旋转玻璃门看见的场景,周遭路人指指点点丑恶的嘴脸。
深陷舆论中心的女人,她脸色苍白,却没有人在乎她,只会为了眼前所看见的所谓的可怜发声。
却不知,在场,那位苍老的可怜人才是最可恨的。
枉为人父。
十恶不赦!
尽管女人将脊背挺得笔直,但陆今野仅仅通过那一眼,就能看出来,压在她身上无比沉重的负担。
她的眼神平静,灵魂在呼救。
所以宋听禾明明拿着很高的工资,却住在那样偏僻肮脏又简陋的出租楼……
她不仅要承担自己的生活费,还要把大额交给宋武,甚至要挤钱还陆家这些年对她的照拂。
她这些年是怎麽过来的?
陆今野甚至不敢去细想。
男人喘出一口粗气,高高举起的拳头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如果再一拳下去,保不齐人会出事。
他眼眶发红,心口弥漫上来细密的疼痛几乎要将他吞噬。
陆今野不知道为什麽心脏会痛,但就是难受,浑身都不舒服。
他自诩在宋听禾来陆家後,把人一直照顾的很好,但自己才出去几年,怎麽又养成这个样子?
他一点也不可怜宋听禾,只是觉得心疼,无比心疼。
车窗玻璃被轻轻敲击几下。
宋武挂着两条滑稽的鼻血,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看见了站在车窗外的女人。
他这一生,一直都觉得宋听禾是一个灾星,但在此刻,却无比渴望对方能将他救于水深火热之中。
看着晕乎乎的宋武,陆今夜拿走了对方手里捏着的卡,很久後,他才整理了一下自己慌乱的情绪。
他擡手将额前的碎发撩至脑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扔垃圾一样的扔在了宋武的身上。
“以後要钱,找我,别打扰她。”
“把这笔钱还完,我会给你们村长一笔钱,以後…”
顿一下,男人推开车,最後一句话甩在了车内。
“就别出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