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办公桌,俯身到她身侧。
显示器上的窗口正对着走廊,庄主任由远及近走过来,熟练开了董事长室,进去了。
中岩看的,不自觉一只手撑上桌面,俯身过去。忘了今天是来抓她现场,请她解释的。
退思想按自己的计划,出去把庄悦堵在董事长办公室里,她预备起身,被中岩伸手按住肩头。他操作鼠标,放大镜头,很快,庄悦从办公室出来的一幕,看清,手里拿着件像U盘的东西。
“是什麽?”退思转头来问,她仔细看了,没分辨出来。
“是K宝!”他低声,确定语调。
退思没有管理公司财务的实战经验,没有特别明白这里面的含义。
等庄悦离开,他们没开灯,仍旧借着电脑屏幕的光。
“……大额或境外转账!”中岩解释,“你发现她很久了?”
退思摇摇头,“不久,她差不多每周四都这个时候出现。”
“所以你经常这个时间登陆我电脑!”
退思没表态,知道他突然回办公室,一定不是没有原由的。她盯着办公桌的一角,“是她先存的坏心,我并没惹她,她却容不下我。”
中岩知道她说的是什麽事,上次某私董会的邀请函,他记忆犹新。没错,那是全然的恶意没错。
他坐在没有光的一侧,暗沉沉的一段轮廓,不知在想什麽。“这个情况,我找庄悦谈,你不要再管了!”
她点点头,这时只能顺水推舟,不多言,她如今审时度势的能力,更显自如。
中岩坐在暗影里,思考好一会儿。
退思倒是停止了思考,最好能把公司商业机密泄露这些无人背锅的悬案,都推在她头上;但她是老陈心腹,恐怕很难撼动。
中岩在回家的路上,一边开车一边叮嘱:“下周産业大学的课程就开始了,是难得的脱産机会,可以多花一些精力在那边。”
他提示的意思,她听懂了,点头:“好,我知道。”
庄主任的情况真是天赐的良机,中岩正找不到机会和庄悦坐下来谈一谈。他第二天一早先找二叔。
达木总谨慎:“轻易别动老陈的人,他疑心病重!”
“现在是他的人有问题,不可能视而不见。正好你说的情况,我一起问,互相将一军,看看会怎麽样!”中岩用一晚上,筹划了策略。
达木拧着眉,泡茶的手伏在开水壶上,半天没动。眼前的形势,无论是市场还是公司发展,都是让人头疼的局面。这父子俩还要互相将军……
“对了,老陈去香港前交代我,准备做工厂的智能化改造,正好工信也在推这个项目,有补贴,所以我就……”达木想起这件要紧事。
被中岩擡头打断,“大把做智能制造服务的公司找过我,我都没同意。我们工厂暂时还没到要转型的时候,不用非赶这趟政策的快车,包括上云服务这些,我的意见都是,暂时不动。”
达木知道,也觉得侄子说的很对,但这就是为难的地方,老陈铁了心要做,发了时限命令。此情此景,让达木想起那年,大哥出狱没几天,要重整旗鼓准备转型那段日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判断不出,也许还是老将的选择更对……
他含糊着,没明确。
中岩未及深究,觉得和老爸之间,随时可以再商议。他请二叔出面,约庄悦晚上一起吃饭,谈谈总经办下半年的工作安排。
其实只是他到场,达木总照常回家陪老婆去了。
庄悦看到中岩,心里惊讶了一番,但马上镇静下来。
“庄主任,我们很少有机会单独坐下来吃饭,今天我请你。”他客气擡了擡手,点好了菜。
“我还以为是达木总,没想到换了人!”她言外有物。
“确实有要紧事要和庄主任谈,关于我的,和我二叔无关!”中岩从不在公事场合称呼亲戚,除非强调亲疏远近的时候。
庄悦明白,点头。
“陈董在找职业经理人,是负责全面公司运营,还是负责海外业务?”他开门见山,不绕圈子。
庄悦当然不能说实情,佯装:“是帮香港公司招的,这里有您和达木总,不会找外人来。”
“哦?!是麽?”他笑笑,这个谎太不合格,如果是,大大方方通过人资部叶总对接就行了,没必要通过她庄悦。“这个,你看看!”他把手机推过去,震慑她一下。
庄悦低头看了一会儿,脸上变了色。
“我们此前为了标书信息泄露的事,已经自查过一番,看来没找准目标,难怪没查出什麽名堂!”中岩还是平常表情,先含沙射影,後杀人诛心,“其实不必有十足证据,现在这些就可以请庄主任好好走一趟了,说不清丶说得清,我们也不那麽在乎,有个结果就行。”
“你!”庄悦已经松垮的脸,这时狰狞起来,紧实生光,像刚做了最贵的医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