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最想跟的是我妈,我背着书包去找她。她住在一家老酒店里,给我倒了杯水喝,摇头说不行。我被她拒绝了!”他说到这里,脑子还清楚记得妈妈最後给他倒的那杯水,透明的玻璃杯,有一颗小小的起泡,孤独旋转着,浮到水面就破了,不见了。
退思心里清楚他们这一段,不过钟美瑛的描述和中岩的说法,差异像烈火和冰山一样大,孩子的视角多麽狭窄和狭隘丶自私又无知。她在心里为他妈妈感叹,擡手喝尽一杯,忍不住擡头来问:“她为什麽住酒店?”其实是想提醒他,睁大眼睛去看看他没看到的,不知道的,不关心的那些细节。妈妈的难处,是被忽视了,不值一提的冰山一角,是作为男孩儿和男人,时至今日依然没法设身处地体谅和理解的处境。
中岩觉得她问的真外行,“离婚了,当然不能再住家里。”
“那她家在哪儿?”她再问,佯装无知的眼神。
“她家……”他忽然卡住了两秒,“她是江苏人。”
“她是远嫁来的啊?”她幼稚甜美的声调。
他点头,“嗯,所以离婚,在这里没地方住,只能住酒店。”
是吧,远嫁而来,没有善终,哪儿还有家呢!嫁到老陈家被坑的够呛!她本来也是一个好好的人……
退思低头不问了,只能提示到这儿。她伸手给自己掺着洋酒和白酒,真好玩,像小女孩儿玩过家家。真希望,能一直过家家,做个游戏不至于搭进去一整个人生,过完家家,还是一条好汉丶不!还是一个好女!
可是,别人都说,老陈离婚被前妻扒掉一层皮,还不幸坐了牢!前妻是个狠人。说女人是狠人的含义,就是坏人的意思,心狠手辣比杀人放火还坏的坏人。
中岩也是听着这样的话长大的,阿嫲和阿公恨死了钟美瑛,连夜把他名字里的钟改掉,家里永生永世不许提起这个名字。他自己也觉得妈妈绝情丶自私,从来不顾忌小小的他的内心和感情,只有爸爸和爸爸的家人满足了他物质和情感上的需求,在被钟美瑛下了死手,重创後还在竭尽全力供他出国读书,保障他在国外的生活质量,亲疏远近丶谁好谁坏,他心里全是知恩图报的高尚情节和忠孝之心。
他被退思问的问题,搅乱了心里的已有的逻辑和秩序。垂头想着什麽,又喝尽一杯,浑身发烫。
退思调好了一杯,放在那儿没喝,只盯着看。
中岩沉默了好一会儿,转头来问她:“看什麽呢?”
“觉得不能再喝了!”她郑重其事又红扑扑的脸,“再喝的话,要酒後乱性了!”
就知道,她这张认真的脸,脑子里肯定没想什麽正经事,“那来乱啊,等什麽!”他一手推开酒瓶丶酒杯,朝她倾身伸开手臂。
她灵活得像游鱼一样,迎着他扑上去,最喜欢看他腾出一只手来解自己衬衫衣扣的动作,喜欢他身上的气息,她埋到他颈间贴着皮肤细致又贪婪的又亲又闻,怎麽也不够,近乎迷恋。她勾着他後颈为所欲为。
“不准咬……”他背身靠在床沿上,由着她动作,被她弄得心痒难耐。
经他提醒,她立刻张嘴咬上去,他痛的一皱眉,可忍着没动,“思思……”低声叫她。她更起劲儿了,口唇的欲望像心火一样高涨,他颈上青绿色的动脉丶胸口结实的肌肉,心房上那一点她也一口咬进嘴里。他终于受不了,擡手捏住她下巴,迫她松开嘴,“这里,不准!”他低头控制住她。
她不从,挣开又贴上去,他索性换了姿势,擡起她抱到身上来,让她低头只能亲到他的嘴。
轮到他进攻,封住她唇舌不让她得逞。“你也咬我的……”她呼吸间朝他抱怨。
“我都很轻,你没轻没重!”他脱完了自己衣服,开始脱她的。退思也觉得衣服碍事,从衣袖里挣脱出来,“我也轻轻的。”她被他托着,居高临下保证,像个偷吃的渣男说下次绝不犯了。
“我不信!”
“真的。”她身体力行地表现给他看,她放缓下来,娇柔又热烈。他招架不住,又不忍停下,抱着她的手臂松开一点,还防着她偷袭,伸头到她耳边提示她:“其实,这里给你给你咬……”她伸手下去摸,弄得他呼吸断了两秒,“不要……”她摇头。“那我可以……”他转而提别的要求,她不喜欢不要紧,他喜欢!
他们终于挪到床上时,他膝头上留下深深的地毯纹理的印痕。顾不上这些,他覆上去索要他应得的那一份。
这种快活实在让人沉溺,退思两手攀着他肩头,像攀着根粗壮的藤蔓,带着她直升到云层里去,一瞬窒息,跌回来时,藤蔓已经生根发芽扎进她身体深处……
是不是临近午夜的时候,他们无暇分辨,退思扔在枕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忙乱中影响了他的节奏。她寻着他的嘴唇亲吻,不想让他停下,一边伸手摸到枕边想按掉手机铃声,被他猛地一撞,不知按了哪里,铃声停了。
他重新蓄力出发,她不能抑制的唤他名字:“中岩……中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