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只打算伤心一个课间,然後继续刷题,如果之後还难过的话,那就回家哭。
没人会看见,第二天她依旧是乐观积极向上的温知新。
在进办公室之前,温知新已经做好了被训一通的准备,这也没什麽大不了的,毕竟她经常听温倩训话。
然而赵言心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声细语地说:“不要着急,所有的坚持都会有结果的,我很相信你。”
相比暖心安慰,温知新宁愿赵言心劈头盖脸批她一顿,说她最近都在想什麽,居然退步这麽大。
那样的话,最起码她不会因为考了第六名就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好矫情,别哭了。
温知新一边擦泪一边在心底警告自己,却于事无补,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手里攥满了姜寐递过来的纸巾,身边围着一群朋友。
姜寐丶舒格丶钱高怡丶许妄丶彭国豪丶方集……大家挤在一张小小的课桌前,七嘴八舌安慰着温知新。
十七岁,天会因为一次没考好的周测而塌下来,也会因为朋友的修修补补而恢复。
温知新擡起头,被一堆扎在一起的脑袋吓了一跳,说话鼻音很重,“大家都围在一起有点儿闷。”
于是十几号人都拿起了书,不得章法地胡乱冲着温知新扇风。
许妄最卖力,一边扇一边问:“现在呢,新帝!”
温知新破涕为笑,“现在很凉快了。”
祁昂回来就看见这一幕,他站在门口足足愣了半分钟,才继续往里走。
然後发现课桌上属于他的三本书全没了,他看了一圈围在桌前的人,下一秒,哗哗哗,三本书又都回来了。
祁昂:“……”他明明什麽都没说。
温知新被这个画面逗笑,脸上还挂着泪呢,就笑了起来。
祁昂的表情也从无奈变成了无奈的轻笑。
“快上课了,我们让温温自己静一静吧。”姜寐招呼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怎麽了?”上节空白自习祁昂就出去帮老师整理资料,刚回来还没发现成绩条,只顾着看温知新去了。
温知新摇摇头,擦干眼泪,声音还是闷闷的:“没什麽。”
祁昂盯着她看了两三秒,点点头,重复她的话,“好,没什麽。”
然後他看见了自己桌上的成绩条。
数字1丶2丶2丶1……交替排布,没什麽好研究的,只是一次周测而已。
他随手把成绩条丢进垃圾袋里,动作一顿,看见了一个“新|6”。
这很好猜出来,姓名加总排名。
温知新6。
眼泪很轻而易举就有了答案。
祁昂没说什麽,直接把垃圾袋丢进了教室後面的垃圾桶里。
回来时温知新已经在刷题了。
祁昂收起原本打算看的杂志,在杂乱的课桌上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目标试卷。
一开始他的课桌是很简洁的,一支笔丶两本上课要用的习题册或者一本课外读物。
但温知新的东西很多,一张课桌放不下,所以就开疆扩土到他这里,大手一挥就征走了半张桌子。
当时祁昂反抗,说什麽也不让温知新破坏他领地的生态,结果温知新不来武的来文的,双手合十,眨着眼睛求他。
“拜托拜托。”
温知新的眼睛真的是很亮。
祁昂那瞬间只有这一个想法,总之反应过来的时候温知新已经欢欢喜喜地往他桌上搬东西了。
许妄得知这件事之後很痛心疾首地感叹:“世风日下,世态炎凉,世界以痛吻我。”
祁昂:“说人话。”
许妄晃着他的肩:“初中有一次放学,我想把我的笔袋放进你的书包里,你说你书包里每样东西都有固定的位置,没有我笔袋的容身之地!”
祁昂:“现在也没有。”
许妄:“滚啊!”
这是温知新最沉默的一个晚自习,她化悲伤为动力,埋头苦写了三个小时。
除了中间晚二下课交了一回作业之外再没擡过头。
放学铃响,她还在写,班上人都走干净了,她终于写完了。
咔哒三声,按动笔的笔尖收了回去,温知新往後仰头,感觉脖子都不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