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里只剩下一个人、一只猫。
倒春寒的日子,锦衣卫抄了陆府。
朱昱修授意中书省拟出敕令。
——免去于染户部尚书职,品降三等,往广南任州副官;免去贺之夏兵部尚书职,允告老还乡;革何春林、陶文治侍郎之职,流辽北边陲之镇;
——升侍郎从简任兵部尚书;升侍郎万怀为户部尚书。
随之而来的是一场波及两京一十三省的针对“陆党”的清洗。
北京城内的盘查由镇府司主责,南京和各省由三司、吏部调拨人手协助清查。
凡是效仿陆洗私发国债的官员一律被严加惩处,凡是以陆洗的名义在地方抵抗新《商律》之流一律下狱审问。
一个月之内,二百余人卷入风暴之中。
飞蓟堂共有五十余家商号被查封,范围遍布大江南北乃至海外。
【永熙二十年三月,湖州知府收飞蓟堂茶商“疏通费”银二万两,记“梅坞雅集”。】
【同年六月,松江府私开航线,抽分市舶司关税银未入国库,计八万七千两。】
【兴和元年至今,九处关市“牵马钱”税银未入国库,计二十万三千两。】
【兴和二年至今:朔北铁行虚报精铁价格,卫所照准,采买以次充好分润九万两。】
查出的分账册一本一本放入红木箱中。
啪嗒。
算盘珠子最后一声响。
小吏拿着总账本来到镇府司。
“难怪时不时地给宫里送礼,平时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高檀用刀刃抵着石面,来来回回地刮磨,“说吧,一共查出多少?”
小吏低下头,支支吾吾。
高檀道:“说,别磨蹭。”
小吏道:“一共是……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两。”
刀刃停下。
高檀道:“多少?”
小吏翻开账册又确认了一遍,答道:“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两。”
哐当,腰刀掉落。
高檀一拳捶在柱子上:“岂有此理,他任右相的这七年,怎么可能才贪这点……。”
根据阜国律法,在朝官员贪墨超过一百万两白银以上当处以死刑,一百万两以下则可以酌情从轻处理,有军功者一般是流放或革为庶民。
高檀感到羞恼。
镇府司成立不到一年,正是立威之时,自己竟然被一个阶下囚耍了。
——“再查,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