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他放弃时机,让三军各自回防,等待他的是一锅架在火上的温水,朔北之政又要经历一系列变动才能稳固,而鬼力赤一定会趁机恢复实力,卷土重来。
正当他纠结之时,听到帐外传来鼓声。
咚,咚,咚。
战鼓擂响。
一名副将拿着木槌挥舞双臂。
宋轶撩开帐帘。
闻远、董成、张斌、李虢等将领穿戴好了盔甲,站成整齐的队列。
鼓声渐密。
“你们……”陆洗走出来看了一眼,抬手挡住光线,往回走,“……稍等,我还没想好。”
闻远道:“陆相,我们不是来问你要说法的,也不是现在就要你做出决断。”
火堆里飘出的暗红余烬落在战靴前面。
陆洗停住。
张斌道:“平辽总督府三都司十八卫所从前是一群无头的苍蝇,你来了之后才把各路兵马拧成一股绳,让军需粮饷有了着落,更让将士们心里都亮起一盏灯。”
李虢道:“前年阿鲁台率众攻打广宁,是陆相和闻将军不惜性命向迤都进军,才解了辽北的重围,保边关百姓无虞,事后,陆相上奏为我等请功,从将校到士卒,从军户到眷属,皆受朝廷恩赏。我李家三房子弟俱得擢升,族中老幼皆领抚恤,此恩不报,枉为男儿。”
闻远笑道:“陆相,我们不是逼阵,只是想告诉你,若你想打这场仗,哪怕现在一到圣旨追来令班师回朝,将在外,君命亦有所不受。”
天空灰暗下来。
灰烬却在风中复燃出火星。
陆洗心中的犹豫在此刻被打消。
他转过身,握紧刀鞘。
他决定要战。
当夜,大营火把通明。
帐外点起柏枝。
帐内众人挑灯议事。
地图之上新画出一道道丹砂印记。
烛火照亮东边。
李虢用手点着和林之地,笑着道:“阿鲁台是一只老狐狸,擅于利用地形伏击,也很会打游掠,但他这人过于爱惜自己的亲兵,舍不得火器,一旦逢遇正面大战便畏畏缩缩,这次他从右翼来攻,我们只要虚张声势,摆出随时要与他决一死战的架势,他必不敢用命。”
陆洗道:“倘若他派出兀良哈的兵马,将军能有几分胜算?”
李虢道:“塔宾是什么样的人,陆相应该也很清楚,他手下能征善战之人这些年大多忙着做生意,生得一身肥膘,若是兀良哈军队为先锋冲阵,纵人多也不足虑。”
陆洗道:“好,李将军负责右翼防线,可多布疑兵,重点抵御阿鲁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