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洗端起盘子往外走:“自己悟。”
一只飞蛾在油灯旁扑扇翅膀。
林佩灵犀一动,拽住陆洗的胳膊,抿了抿嘴唇。
“等会儿。”陆洗道,“开口也是有时机的,没看我正忙着么。”
林佩啊了声,抢过放着碗筷的盘子,端到水池前放下。
陆洗道:“看我。”
林佩抬眸。
陆洗道:“可以说了。”
“余青,我打算回金陵耕种度余生。”林佩缓缓地吸一口气,定下心神,很认真地说道,“但是没有你陪伴,我一个人寸步难行。”
陆洗听到这句精心雕琢的话,终于点了点头。
林佩抹了一下脸颊:“怎么样,还算孺子可教吧?”
他太久太久没有看到陆洗眼中透出的深情。
那双眼眸明亮如星辰,却变幻莫测。
寒凉的时候让人觉得脊背僵直,热情起来又像两团火焰。
林佩走上前,伸手搭在陆洗的腰间,轻轻地试探一下。
陆洗笑了笑,把人抱进怀中。
——“林知言,你要记得,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月光如洗。
二人往后屋走去。
远远地便瞧见檐下悬两盏红纸灯笼。灯罩是粗竹篾编的,糊了层薄纸,倒也像样。
窗棂上贴大红剪纸,不是寻常的福字或花鸟,而是一幅双人骑马踏青图。
林佩的目光移到门口的那对桃符上。
——“人家多把桃符挂在大门外,你为何放里屋?”
话音刚落,一条红绸从天而降蒙住他的眼睛。
陆洗拉着林佩走上台阶,来到门前,把他的手放在桃木上。
林佩摸着阴刻的笔划:“琴,琴瑟……”
陆洗的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琴瑟百年,
芝兰千载。
林佩摸出全句,心口发烫,吞咽了一下。
推开后屋的门,扑面而来一阵淡淡柏子香。
红绸飘落。
林佩睁开眼。
他没有想到的是——为这场阔别重逢,陆洗已经准备多时,从宋轶给温迎寄信开始,每一步都在精密的设计之中。
窗台摆着红烛和犀杯。
床上铺的是红底印并蒂莲纹被褥。
床头有一对枕头,枕套用青线绣了鸳鸯。
林佩转身,目光对上一双充满爱意的眼眸:“你……到底怎么回事?”
“咱们就在这里把事办了,好么?再迟一天我都怕会生变数。”陆洗牵住他的手,拉他坐到床边上,“从早到晚我都在担心,担心你不愿意冒险坐上那只小舟,担心你被宋轶说的话伤着,担心你不走采药人指的路,担心你……不愿跟我进这间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