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望着前方两大一小的背影,轻声道:
“欲则不达,得徐徐图之。”
他一手缩于袖中,修长的食指轻轻摩挲着那个藏在袖袋中的小瓷瓶。
“……”谢冉眨了眨眼。
七叔的意思是,皎皎的那手针法的确能缓解二叔的症状?
她顺着谢珩的目光朝明皎的背影望去,总觉得七叔似乎还意有所指。
罢了罢了。
谢冉习惯了谢珩的神秘寡言,转身朝竹林中走去,丢下一句:“我去找二叔。”
独留谢珩一人站在林外,一时似有些出神。
又一阵微风忽然漫过竹林,卷起他的袍角,猎猎作响。
明皎牵着明迟的手,来到了云华馆外。
还未进院子,就听到里头传来女子轻快的声音:“你这鲁班锁哪里得来的?倒是有趣得很。”
明皎一愣,步伐顿住,停在了院子口。
庭院里,云湄与楚北辰正坐在一张石桌旁。
云湄的眼上依然覆着三指宽的纱带,手里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鲁班锁,纤长手指在那木质的鲁班锁上摩挲,唇边笑意飞扬。
楚北辰右手拿着另一个鲁班锁,随意地把玩着。
明媚的阳光洒下,把院子里的人与石桌都镀上一层暖金,将气氛衬得格外温馨。
这融洽的一幕却令明皎觉得莫名有种违和感。
她的舅舅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十分擅长与人打交道,也懂得把握其中的分寸。
可现在,看着眉目温和的舅舅,明皎却生出一种不确定感:这人真的是她舅舅吗?
湛知夏也停下了脚步,笑嘻嘻地说:“我婶婶喜欢算学、机巧之物。巧了,你舅舅也挺喜欢这些的,说起算学来侃侃而谈,听得我头都痛了。”
湛知夏实在不耐烦听什么“一归如一进,见一进成十”,这才跑出来找明迟。
“说到算学,我舅舅也只是学了点皮毛。”明皎道,“我外祖父才是个中高手。”
楚家人个个精于此道,她也从生母那里继承了这一点。
明迟脆生生地接口说:“我也喜欢算学。”
“堂姐,我告诉你,我的算学学得可好了,所以我的卦也算得准。”
“居士人可好了,还指点过我算学呢,让我茅……茅……”他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一时想不出这个词该怎么说。
“茅塞顿开。”明皎替他补全。
“对!就是茅塞顿开。”小团子美滋滋地击掌道。
头顶的丸子头摇摇晃晃,就跟猫耳朵似的勾人。
勾得湛知夏手痒地往小孩的头顶摸了一把。
在小孩躲之前,湛知夏嘴甜地夸道:“原来你也擅长算学啊,难怪我婶婶喜欢你。”
“我就不行了……我婶婶说我是朽木不可雕也。”
小孩被夸得颇为妥帖,志得意满地昂起了脖子,“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几步外的青萝目光灼灼地盯着小孩,皱了皱眉。
这小孩实在谄媚得紧,才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也讨了郡主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