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做出了决定。她伸出带着破布手套的手(用昨天剩下的破布简单缠裹手指,聊胜于无),避开了那些诱人的深紫色浆果,小心翼翼地掐下了一片最边缘的、相对较小的肥厚叶片。叶片很脆,轻轻一掰就断,断口处立刻渗出少量粘稠的、近乎无色的汁液。
她将这片叶子放在鼻子下仔细嗅闻。土腥味和青草味更浓,那点微酸几乎闻不到了。她伸出舌尖,以最微小的接触面积,极其迅速地舔了一下断口处渗出的汁液。
舌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被细针扎了一下的刺痛感!紧接着是一种淡淡的、难以形容的麻涩!有毒?木青心中警铃大作!但刺痛和麻涩感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迅速消散了,没有灼烧,没有肿胀,也没有其他不适感。
她立刻将叶片拿开,紧紧闭上嘴,调动全部感官体会身体的变化。心跳?平稳。呼吸?正常。除了舌尖残留的那一丝微麻,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她耐心等待了足足五分钟。
安全。
她再次拿起那片叶子,这一次,她小心地撕下指甲盖大小的一点点叶肉,放入口中。没有咀嚼,只是用唾液包裹着,含在舌下。更清晰的麻涩感传来,但并不强烈,紧接着是一种……淡淡的、类似生菠菜的微苦和青草味,还有一种奇异的、类似黄瓜的清新感?水分很足。
她继续含着,等待。又是五分钟。除了那持续但完全可以忍受的麻涩感,依旧没有任何中毒迹象。
赌一把!木青心一横,将嘴里那点叶肉嚼碎咽了下去。一股更清晰的青涩味道在口腔蔓延,带着充足的汁水滑入食道。胃里因为这点微小的刺激而轻轻蠕动了一下。
她再次凝神感受。十分钟过去了。除了胃里因为终于有了点东西而发出的轻微咕噜声(饥饿感反而被勾得更强烈了),没有任何异常。
成了!这种肥厚的、带紫色纹路和白色绒毛的灰绿色叶片,至少是低毒或者微毒,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可以作为食物来源!那些深紫色的浆果……她看了一眼,暂时放弃了尝试的念头。浆果的毒性往往比枝叶更强,颜色又如此诡异,风险太高。
她小心翼翼地从外围开始,避开浆果,采摘了十几片最肥厚的叶子。她没有连根拔起,留下了主茎和大部分叶片,以及那些浆果。可持续性。这个念头清晰地划过脑海。她需要标记这个位置,这可能是未来一段时间的固定补给点。
用一块破布仔细包好这些珍贵的“蔬菜”,木青的心头略微松了一分。食物,有了初步的着落。但这点叶子,远远不够。她需要更多。
她继续在废墟的阴影中穿行,搜寻着类似的角落,同时更加留意动物的踪迹。她发现了一些干瘪的、类似蒲公英种子的绒球,但颜色灰败,毫无生机(排除)。看到一种攀附在金属残骸上的藤蔓,开着惨白色的小花,散发着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高危,远离)。
还在一片相对松软的沙土地里,发现了几丛极其细小的、贴着地面生长的、针叶状的灰绿色小草。她尝试性地拔了一根,根部带着细小的、如同珍珠般的白色块茎!她如法炮制,小心测试,确认块茎无毒,带着生土豆般的微甜和土腥味后,又收获了一小把“珍珠薯”。
就在她为收获感到一丝振奋时,一阵极其轻微、但不同于风声的“沙沙”声,从不远处一堆巨大的、锈蚀的金属管道后面传来。
木青瞬间静止,如同融入了废墟的阴影。她屏住呼吸,身体微微伏低,手无声地摸向腰间——那里插着一根她刚刚在路上捡到的、一头被砸得异常尖锐的粗钢筋。这根将近半米长、沉甸甸的钢筋,是她为自己准备的第一件“武器”,虽然粗糙,但捅刺的威力绝对不容小觑。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锁定了声音来源的方向。金属管道堆积如山,缝隙幽深黑暗。
“沙沙…沙沙…”声音更清晰了,带着一种粘稠的摩擦感,像是某种多足生物在爬行。
木青握紧了钢筋冰冷粗糙的手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肾上腺素开始分泌,心跳在胸腔里沉稳有力地搏动,驱散了饥饿带来的虚弱感。
恐惧被压缩到最小,身体进入一种高度专注、随时准备爆发的狩猎状态。无论来的是什么,是变异虫豸,还是……心怀叵测的拾荒者,她都必须面对。
声音越来越近。一个灰黑色的、长条状的身影,缓缓地从两根巨大管道的缝隙里蠕动了出来。那东西大约有成年人的手臂粗细,近一米长。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湿滑粘腻的、暗绿色的苔藓状物质,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看不到明显的头尾,整个身体像一条巨大的、令人作呕的蠕虫,依靠身体下方无数细微的、不断蠕动收缩的伪足前行。它似乎没有眼睛,只是在管道下方潮湿的阴影里漫无目的地拱动着,身体摩擦着锈蚀的金属和地面的碎石,发出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辐射蚯蚓?还是某种未知的变异环节生物?木青的胃里一阵翻腾,强烈的生理厌恶涌上来。但下一秒,一个更冷酷的念头压倒了厌恶——蛋白质!高蛋白!这蠕动的、恶心的东西,是移动的肉!
她握紧钢筋,没有立刻行动。她在观察。这生物的行动速度不快,似乎感知迟钝。它的威胁在哪里?粘液可能有腐蚀性?或者能喷射毒液?它的伪足有没有攻击力?
那变异蠕虫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近在咫尺的猎手,依旧缓慢地、执着地在潮湿的碎石堆里拱动,寻找着苔藓或微生物。它拱动的方向,正好会经过木青藏身的混凝土板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