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缘的嘴角动了动,她这两天忙着上班,还不知道家里的三人在短短时间里已经培养出了如此“深厚”的感情,不由庆幸自己此时快刀斩乱麻的决定是对的。
“没时间了,大巴车是有固定时间的。”
周缘说完,没给陶乐真接话的机会,伸手连箱带人往外一拽,一把关上了房门。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走出小区,刚逛完早市的蔡玉芬两手拎着装得满满当当的塑料袋出现在街的拐角,远远看见两个有些眼熟的背影。
她愣了一下,本想开口叫人,到嘴边又止住了,周日的一大早,家里的两个外孙女应该正睡觉呢,岁数大了,估计是又看岔了。
老小区没电梯,蔡玉芬吭哧吭哧爬了五层步梯,开了门以後将手里的菜和肉放到厨房,从柜子里拿了三个碗,分别倒了两碗豆浆和一碗豆腐脑。
豆浆是给周缘和梁晓冬的,豆腐脑则是给那个小的,别看陶乐真人小,嘴还挺挑,嫌早市的豆浆渣子太多不好喝,蔡玉芬于是前天顺手买了碗楼下摊子卖的豆腐脑和烧饼,这回小的吃完以後脸上才有了笑模样。
“跟她妈一样,事儿精。”
一切收拾完毕,蔡玉芬这才安逸地在沙发上坐下,戴上胸前挂着的花镜,拿出手机,开始看最近她天天追的短剧,叫什麽“闪婚老伴是霸总”。
她第一次接触这玩意儿,觉得挺新鲜,屋子里静悄悄的,三个孩子应该还在睡觉,蔡玉芬赶紧调小音量,捧着手机,看得津津有味。
与此同时,呼城开往滨市的大巴车上,周缘正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闭目养神。
倒不是她真的困,而是不知道应该和旁边的陶乐真说些什麽。只是她虽然一直闭着眼睛,却始终能够感觉到旁边座位的人正在不太安分地来回扭动,像一只中型毛毛虫。
“你怎麽了?”
终于没办法再装作视而不见,周缘睁开眼的同时转过头,压抑着不耐对陶乐真发问。
“我不想坐这辆大巴车,我难受。”陶乐真说完又冲周缘捏了捏鼻子,嫌弃道,“有股怪味儿,我想下车。”
周缘顿了顿,然後转头看向窗户玻璃外,不打算告诉陶乐真这辆开往市里的大巴车多年来充斥的都是这种味道,这种皮质座椅经年後和无数乘客吃过的烤肠和玉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下不了车了,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可是我要晕车了,我想吐。”
陶乐真说完又摸了摸胸口,大眼睛望向周缘。
周缘没回头看她,直接从包里掏出来个塑料袋撑开递到她面前。
“吐这儿吧。”
事实证明陶乐真确实只是在找借口下车,在编了好几条说辞都被周缘淡淡戳破後,陶乐真有些气急败坏,开始不耐烦地跺起脚来,以一种让人心烦的频率和音量,惹得前後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们这边两眼。
“周围人都在看你。”
周缘轻声开口。
“那又怎麽样?我要下车。”
陶乐真不服气地说。
周缘瞥了一眼她衣袖上的三道杠,只说了一句,“少先队员在外面不应该以身作则吗?”
陶乐真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红领巾,委屈地撇了撇嘴,一言不发地停止了跺脚的动作,然後用很小的音量开口说,
“我只是想下车。”
“你不想看见你妈了?”
周缘反问。
陶乐真愣了一下,瘪着嘴巴,没有再说话。
历经两个小时,周缘和陶乐真下了大巴,又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们要去哪?”
陶乐真问。
周缘没说话,而是直接对司机道:“师傅,去滨市医大一院。”
陶乐真闻言顿了一下,而後皱起眉头,“这不是我爸爸住院的地方吗?为什麽要去那?”
周缘顿了一下,“你妈就在那。”
她说完看了陶乐真一眼,见她一张脸皱巴巴的。
“你不想见你妈了?”
“想,可是我有点怕见到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