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汤很快就喝完了。
郁平野放下碗筷的时候,谢南星也同时放下,说:“妈妈,天晚了,我去门口送一下哥哥吧。”
谢宛白很无奈,说:“就这两步路,至于要送吗?就你俩这黏糊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在谈恋爱。
话说到一边儿,谢宛白忽然有点儿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俩小孩儿确实是在谈恋爱。
“……”当妈的被迫吃了一大口狗粮,谢宛白哽了一下,这才有点无语地朝着俩人摆手,说:“行吧行吧,你俩要腻歪在外面腻歪去,别在我面前碍我的眼。”
谢南星“嘿嘿”一笑,也不反驳,就这么跟在郁平野的身后出了家门。期聆九四六衫七叁临
俩人下了楼,谢南星还没说话,郁平野淡淡地瞥了他,先开口道:“说吧,你是有什么事儿?”
“嗯?你怎么知道我是有事儿?”谢南星歪着头,还不承认,一脸无辜地看着郁平野,说,“刚才我妈不都说了吗?我就是想跟你腻歪一会儿。”
“行,那腻歪着,”郁平野笑着点头,直接揽住了谢南星的脖子,摁着他的后颈往自己家的方向带,说,“走,我们回我家里,再靠着门后腻歪一会儿。”他特意加重了某几个字的读音。
“诶诶——”谢南星被他推得趔趄了一下,下意识地拽住他的一角,喊他,“哥哥……”
郁平野就是逗他的,闻言便停下了脚步,手倒是还搭在他的脖子后面,轻轻捏他后颈的肉,说,“说吧,你想说什么事儿。”
他们彼此都太了解,谢南星的那点儿小动作根本瞒不住郁平野。
“……好吧好吧,我跟你说实话,”谢南星撇撇嘴,知道唬不住他了,也没继续隐瞒,说,“你知道我妈和她那个学长的事情吧……”
刚刚在家里的时候,谢南星趁着谢宛白不注意,简单地给郁平野讲了下这件事。
“你是还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误会?”郁平野顿了一下,很轻易地就猜到了谢南星的心思,“你想帮你妈妈联系一下那个叔叔?”
“嗯……”谢南星拖长了腔回答,语气显得有点忧愁,说,“虽然妈妈嘴上说着放下了,但她总是时不时就提起那位叔叔,所以我想她应该是还惦记着……”
“看来你是已经打定主意了?那为什么还在纠结?”郁平野偏头看着谢南星,似笑非笑,“在我的印象里,我们小宝一直是个行动力非常强的人,决定了就要立刻去做。”
“我……我这不是还没决定嘛……”这话完全是戳到了谢南星的痛处,他十分夸张地叹了口气,说,嘴边撅得像是能挂酱油瓶,“哥哥,抉择好难哦……”
郁平野微微挑眉:“嗯?”
“我是觉得妈妈放不下,可妈妈说得好像也有点儿道理,”谢南星慢吞吞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那位叔叔或许早就有新生活了,我们现在再联系他,是不是根本没什么意义呢?”
“你也说了是‘或许’,‘或许’这个词是代表着无数种可能性的,”郁平野回过头,目光柔和地看着他,说,“也或许那位叔叔并没有进入新的生活,他还停留在原地,像是尘封在时光里的笔记本,在等待有人翻开。”
“那如果他就是有新生活了呢?”谢南星撇撇嘴,钻进了一个牛角尖里,说,“或许如果我们联系他之后,发现他根本没有妈妈记忆里的那么好,他当年就是故意不理妈妈的,那该怎么办?”
“叔叔有新生活,谢阿姨也有新生活,她一个人就能生活得很好,”郁平野目光柔和地看向谢南星,说,“阿姨对那位学长念念不忘,其实也不是想再发展点儿什么,只是想给自己的过去一个交代,对吗?”
“对啊!我妈妈才不会被一个男人绊住呢!”谢南星在这一刻恍然大悟,说“那个叔叔如果还记得我妈妈那再好不过了,如果记不住也没关系,我妈妈那么厉害,一定会遇到属于她的最合适的人!”
小少年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脸上的表情格外生动,于是郁平野的表情也更加柔和了一些,他微微低下头,不自觉地朝着谢南星靠近。
谢南星的嘴唇微张着,肉乎乎的唇珠上沾着一点晶莹的水光,郁平野的呼吸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急促。
马上就要碰到了。
谢南星忽然往后退了一步,急匆匆地说道:“那我就不送你了哥哥,我现在就回家给那位叔叔写信!”
郁平野:“……?”这就是爱?
他非常不爽地揽过谢南星的肩膀,亲了下他的嘴角,这才一脸淡然地说道:“嗯,回去吧。”
谢南星冷不丁地被他亲了一口,直接懵了,回头看到他凶巴巴的表情,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儿。
他直接在郁平野的脸上“吧唧”了大大的一口,这才笑着跑远了,说:“哥哥再见!”
回到家后,谢南星还处于兴奋的状态,翻箱倒柜地找出了几张信纸,趴在自己屋里的小书桌前,打开台灯,认认真真地给那位叔叔写起了信。
保险起见,谢南星并细写谢宛白的现况,只是说自己偶然间听说了两人之间的事情,然后附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说希望能和叔叔聊一下,了解一下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宛白还没回屋睡着,写完了信之后,谢南星又溜去了她的屋里,找到了当年叔叔寄过来的唯一的一封信,拍下信封上的地址,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一笔一划地写在了信封的正面。
谢宛白坐在客厅忙碌,见他在两人的卧室里进进出出,十分疑惑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问道:“你干什么呀小宝?怎么鬼鬼祟祟的?”
“没事儿妈妈,你忙着吧,我写作业了。”谢南星赶忙摇摇头,怕谢宛白发现什么端倪,写好了信之后,小心翼翼地把信夹在了自己的数学课本里。
他真的尽力了,谢南星想。
至于这封信到底能不能到那位叔叔的手里,那位叔叔到底会不会回复他……那都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
谢南星家到学校的路上就有一个邮筒,但已经很多年了,谢南星不确定这个邮筒还有没有在用,于是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特意去了附近的邮局,把信亲手投进了邮局门前的邮筒里。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谢南星几乎每天都要看看微信上有没有人来加自己,再看看学校的收发室里有没有给自己的回信——除了电话以外,谢南星还留下了自己学校的地址当做是通讯地址。
然而转眼半个月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收发室里只有一些无人认领的广告,或者是字迹已经模糊的明信片,而谢南星的微信更是根本没人来加。
谢南星原本就悬着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天晚饭时间,谢南星还不甘心,去食堂买了个馅饼,一边吃着,一边走到校门口的收发室,毫无悬念,收发室依然没有他的信。
谢南星馅饼都吃不下了,手里拎着塑料袋,慢吞吞地往教学楼走,却忽然发现教学楼地下车库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吴老师?”谢南星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确认坐着的人是吴静初,她的双手环抱着膝盖,眼睛红彤彤的,看起来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谢南星轻手轻脚地走到吴静初的身边儿,小心翼翼地问她:“吴老师你怎么在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