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之后,皮托不告而别,楚然便主动搬回了那个卧室。
日子又回到了和楚然刚见面的时候,温岚每天像完成任务一般的紫薇一两次,再用安全。套装好给楚然。
出租屋的每个角落都弥漫着名为“尴尬”的气氛。
温岚并非完全不后悔那天和楚然说的话,但他更怕自己什么都没说。
他怎么可能和一个还只有三岁大的魅魔在一起呢?
更何况楚然还这么年轻,自己只是他的第一任主人,绝不可能是最后一任。
温岚想,看样子他的确没有好好学习。
老师怎么会允许一个魅魔去和人类告白呢?
这真是再愚蠢不过的行为了。
起初他还能用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劝自己别后悔,等到孙林出院之后,工作上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他突然发觉自己没办法忍受这种落差了。
温岚半夜惊醒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被子滑下去了一大半,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即使是在恒温的环境下也依旧觉得阴冷。
身后没了某个人形热水袋,好像怎么蜷起来都不够暖和。
温岚缩进被子里想,这大概就叫做“由奢入俭难”。
温岚整个人窝在被窝里,自然没看见卧室的角落里闪烁着的黄色光点。
那是他许久未见的安提,正漂浮在半空中,硕大的眼睛注视着床上团成一团的温岚。
早上起来,客厅里依旧摆好了他爱吃的热腾腾的早饭,只是楚然不再坐在他对面,笑盈盈地看着他吃饭。
温岚回头去看楚然的卧室,门没关严,还留了一条小缝。
温岚心底陡然升起一丝焦躁和烦闷来,他故意把吃干净了的碗扫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如同叹息般的响声。
碗完好无损地落在地板上,温岚蹲了下来,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碗的边缘,垂眸盯着碗底映出的自己。
身后很快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楚然毫不掩饰的担忧疑问:“……哥?你怎么蹲在地上,碗碎了吗?”
“……没有,”温岚制止了楚然转身要去拿清扫工具的动作,拎着碗站起来,“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说完这句话,他就逃似的离开了家。
随着人潮挤进通勤车的瞬间,温岚突然想不明白自己刚刚究竟在做什么。
明明是他一把推开了楚然,却要用这种没意义的方式吸引人家的注意力吗?还嫌不够让对方难过的吗?
就算知道了楚然在时刻关注着自己,可那又如何?
分明是你拒绝了对方。
温岚的视线投向窗外,四周都静了,满目都是大雪后的惨白。
……又有很多天没有看见太阳了。
这种莫名的寂静一直到温岚走进办公室,被孙林拿着一份报告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后轰然碎裂、倒塌。
孙林:“你怎么校核的报告?人家都骂到我这里来了!”
温岚眉头轻轻蹙起,接过那份报告:“组长,出什么问题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组长吗?”孙林冷笑一声,“我只是住院了一个多月,还没退休!”
温岚不答,而是紧盯着手中的这份报告逐字看去,并不明白孙林大发雷霆的点究竟在哪儿。
数据他是逐个检查过并用机器人辅助校对过的,如果有异常数据,即使他没发现,机器人也不该发现不了。
结果孙林指着另两排数据大喊大叫:“这种离谱数据也敢往上写?不知道这是外检样?对照一下都懒得看吗??”
温岚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尽量淡淡道:“组长,这一部分不是我做的。”
孙林当场哽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一张圆脸憋得通红:“……你说什么?”
温岚张了张嘴,正打算再重复一遍:“这部分不是……”
“就算这部分不是你做的,难道你就不知道有问题吗?”孙林脸红脖子粗地怒斥道,“同样在一张纸上,你只管好自己的数据就可以了吗?别人会怎么说我们?”
温岚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行了,你去干活吧。”孙林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报告,力道大得几乎要撕破那张纸,“这个我去找上面说。”
温岚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没提出他自己去说。
孙林一走,旁边藏在隔板后面的李兰风就探出了个脑袋:“啧啧,你家组长脾气也太大了吧?更年期?”
温岚无奈地笑了笑:“他是没有更年期,就是不知道他夫人是不是有。”
李兰风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还是你狠。”
温岚没有立刻听话地去干活,而是从电脑里调出刚才那份报告的原始数据,投在光屏上喊李兰风一起看。
李兰风反应很大:“我才不看,你休想拉我下水!”
温岚:“没有要扯你下水的意思。你来帮我看一下,这两排是真的不对吗?”
温岚这个报告是和组里的另外一个人合作完成的,每个人检测的项目和元素不一样,但样品是相同的。
那并不是温岚常做的指标,所以他并不清楚这些数据有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