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乔明确了,姝娘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若扔到外头去,只有被人撕咬、抓烂的可能。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不肯放着姝娘,到江潮生面前溜达。
兄长那么好。
万一哪一日,姝娘就开窍识货了,她会崩溃!
江乔决定,要继续哄着这傻丫头,直到将她主动走人。
“小姐小姐!你收拾好了吗?”
姝娘说着,就闯进了她的屋子。
江乔坐在铜镜前,眼下泛着一点青色,显得面色更加惨白,身上衣服是换好了,但头发还没打理过,淡黄色的,微微卷起的,就随意地铺开。
姝娘走上前,拿过木梳子,熟练地开始整理她那一头乱发,嘴上还碎碎念念,“家里的米缸见了底,要出去买个几斗来,叫他们早点送过来……”
“听说花容坊出了新的胭脂膏子,临江阁的姑娘们都争着抢着去买呢,到时候我们也去瞧瞧……”
她怎么能有这么多话可以说呢?
江乔不解。
她慢吞吞地伸出手,拿过不远处的口脂膏子,用小拇指勾了一点,往唇上点。
或许是年少的颠沛流离,她和兄长都生了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可男子柔弱有柔软的美,且江潮生长得高挑,宽肩长腿,哪怕弱不禁风,也照样是个动人的美人。
但她不行。
江乔微微挪开视线,在铜镜的一角,借余光瞟了姝娘,见她丰腴身躯,纤细腰肢,微不可闻地叹一声气。
她快及笄了,但完完全全是个孩子模样。
她不想只做一个病娃娃,就势必离不开这些漂亮的小物件。
姝娘三两下就为江乔梳好了发,拉着她仔细瞧瞧,恨不得将她抱在怀中,腻乎一阵。
但她记着时辰,也怕江乔生气,就老老实实带她上街去。
长安城毕竟是长安城。
各处都是人,各处都有小贩,热闹喧哗的街道上,马嘶人嚷汇在一块。
而江乔到底是江乔。
乱花渐欲迷人眼,她不解风情。
见姝娘能干,三言两语就能砍价,也不会轻而易举被忽悠,老实人难得透露出一点精明意味,让江乔小小惊喜了片刻,就安心做了甩手掌柜,待在一旁。
姝娘买了糖葫芦,江乔就拿在手上,一口一口舔着吃。
姝娘说要裁新衣服,江乔就乖巧站着,让裁缝娘子给她量尺寸。
一家一家去过,也到了黄昏。
看天色,到了花容坊再次上架新胭脂的时间,姝娘兴致冲冲地拉着江乔挤进人群。
“诶诶诶,我外头等你吧。”江乔强颜欢笑,连声叫停,愈发觉得她是个怪丫头,有花不完的力气。
姝娘看她几眼:“那你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走,如果有人搭话,莫要理睬。”
“好。”
“你等我,不要走开,我很快回来的。。”
“知道了。”
江乔点点头站在外头等待。
行人自顾自地来来往往,她安安静静站在原地。
长安城有一个好处。
它的热闹,是独自的热闹,有分寸的热闹,绝不会无端地扩散到无需的人上。
江乔喜欢这份分寸感。
大概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的耳边传来了喧闹声,是十步之外的巷子里,有一群流氓地痞在闹事。
看架势,是以多欺少。
那群人注意到她,高声:“呵,哪来的小娘子?这是你小情人?”
又拎起皮青脸肿那人,捏着他的脸,扭向江乔那个方向。
换作旁人,会惩恶扬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