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哥有点不高兴地说:“不许摸我头,都是因为你老摸我头我才长不高。”
柳月阑:“你自己就这基因,你还赖我?”
他哥嘟囔了一句什么话,又说:“叫我干什么呀?”
柳月阑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想说的话:“……我是想问你,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会过什么样的生活?想过吗?”
他哥用两只手垫着下巴,趴在床边,回答得很快,像是根本没有思考,又或者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已经思考过太多次了。他说:“我不知道,我根本没有概念。但我知道,你一定能走出这个地方。”
破败的老小区里连街灯都没有,在这个黑暗寂静的夜晚里,柳星砚的眼睛就是唯一的光亮。
柳月阑不自在地挪开了眼睛,说:“少肉麻兮兮的。”
“是你问我的呀。”
“你都多大了,说话还呀来呀去的。”
他哥哼了一声,膝行着挪回自己的被褥里,不说话了。
柳月阑忍了忍笑意,说:“行了,快睡吧。等我考上大学,带你出去玩。”
他哥又高兴了:“好!”
几分钟后,他哥终于睡着了。
柳月阑依然毫无困意。
又一次想要离开学校的焦躁心情被他哥这几句简单的话轻轻松松地安抚好,可究竟要如何面对那些糟心的人和事,柳月阑依然毫无头绪。
这一夜实在睡得太晚,第二天早上柳月阑起晚了,差点没赶上公交车。
他惦记着昨天晚上他哥的抱怨,本来打算第二天早上去买几个鸡蛋给他哥当早餐,结果也因为起得太晚而作罢了。
课间的时候他去了一趟食堂。
……食堂的煮鸡蛋要四块钱一个。
柳月阑在窗口犹豫了很久。
四块钱,四块钱啊。
如果放了学回家后再买呢?又不一定买得到。
柳月阑咬咬牙,买了两个煮鸡蛋。
他拿着那两颗鸡蛋塞进口袋里,心里好像在滴血。
太贵了,太贵了。
结果那一天晚上,他又遇见了蒋旭。
不过一天的时间,蒋旭竟然染了个满头的黄毛。黑色西装校服外套的扣子一颗都没系,同色的领带也歪歪扭扭拴在脖子上。
他单手插着口袋,嘴里叼着一根烟,看到柳月阑后吹了一声口哨:“小美人,等你好久了。才下课啊?”
他用右手的两根手指夹着那根烟从嘴里取出,柳月阑这才发现,那烟比普通的香烟粗得多。
下一刻,他又闻到了一股极刺鼻的味道。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月阑捏紧了拳头。
他对这样的处境实在厌烦至极,他真想拽着蒋旭的头狠狠踩在地上。
可他不行,他不能冲动。
他……惹不起蒋旭。
他谁都惹不起。
柳月阑抠着书包,打算装作没看到也没听到,低着头从蒋旭身边走过。
“哟,今儿怎么变成哑巴了?”路过蒋旭身边时,那人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圈了一个圆圈,比了一个很猥琐的手势,说,“昨天不是还想给谢临风那个狗杂种出头吗?”
他朝柳月阑吐了个烟圈。烟雾缭绕里,蒋旭用一种混合着鄙夷和探究的语气开了口:“宝贝儿,我知道你想找个靠山,但你找错人了——谢临风算个屁啊?你不如来找我,我能罩着你,保证没人敢——”
他伸手拍了拍柳月阑的脸:“再打你的主意。咱学校的人啊,太爱假正经了,他们不说,不做,觉得丢份儿。我不觉得。”
他用一种让人作呕的手法摸着柳月阑的脸:“小宝贝儿,你知道这学校里,多少人想扒了你这身衣服吗?”
柳月阑始终没有说话。
在那只手就快要撬开他的嘴唇的时候,他伸手抓住了。
这个学,看来又上不了了。他想。
“哈。”蒋旭挺惊讶,“你力气还挺大啊。”
放假在家的时候,柳月阑经常帮他们这片的快递员送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