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曜反手抓住他,放在唇边亲了亲,说:“你别天天要死要活的就行。”
柳月阑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几年前——大概有十年了——他哥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最严重的时候,柳月阑每天要签十几份病危通知书。
柳月阑本来就不是什么心理坚强的人,那么多事撞在一起,最绝望的那段时间里,他还想过跟他哥一块去死。
顾曜千防万防,每天只给他两个小时自由活动的时间,还是没防住他捡了一把针头。
那一小把针头划伤了柳月阑的手,也划破了顾曜的手,就这样留下了几道浅浅的伤疤。
这么多年过去了,柳月阑从来没提过那时候的事,这还是第一次。
顾曜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伸手挠挠柳月阑的下巴。
睡前,顾曜忽然想起来个事情:“快到12月了。今年生日想怎么过?”
柳月阑的生日很好记,12月12日。
他对生日、纪念日之类的日子都没什么执念,过不过无所谓,怎么过也无所谓。
他闭着眼睛躺在顾曜腿上,手机放到一旁,只握着顾曜的手,说:“普普通通地过,平平淡淡地过。”
顾曜把玩着他的头发,见他闭上了眼睛,又用指腹轻轻按着他的太阳穴,轻声说:“行,那今年还是咱们两个人过。”
柳月阑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咱们这个阳台,你给我装饰上吧。就弄成你们顾家老宅那样的。”
顾家老宅的院子里,被顾曜栽了一整面的花。
这人说,他小时候在老宅过得非常压抑痛苦,为了让自己静下心来,专门去学过花艺,慢慢地就把院子种满了花。
顾曜无奈地笑了:“行,小祖宗。你真会使唤我。”
悠闲了两天,一觉睡醒,又是周一了。
柳月阑每周一都排了满天的课,从早到晚。一想到周一他是真的头疼。
阿fin一大早就过来接他。
柳月阑本来说不用。
跟顾曜谈恋爱谈了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顾曜身边这个鬼魅一样的影子。但他到底不是顾曜,不能那么心安理得地使唤阿fin。
“你让他送吧,”顾曜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了个地方,“他中午要去这儿,就在美院隔壁那条街,顺路。”
柳月阑“哦”了一声,调侃道:“枫哥,你们先生又让你替他露面了。”
顾曜说的那个地方柳月阑知道,是照海市非常有名的一家私人会所。
顾曜几乎不参与这些场合,但不代表所有的应酬他都能推掉,那些不能推掉的、不好推掉的,他通通都让阿fin替他出面。
顾曜不出面的时候,阿fin就是他的发言人。
不过今天这个应酬,顾曜提起来的时候居然还生气了。
“方阳明,一回来就给我找事。”顾曜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让阿fin去教训他。”
方阳明,就是顾曜那位上不了台面的姐夫。
顾曜父母的婚姻名存实亡。他力排众议,坚决不允许姐姐顾昭的婚姻成为联姻的牺牲品。
……却没想到,顾昭看上了这么一个草包。
顾曜私下里和柳月阑说过很多次。
他很少怀疑自己做过的事情,唯独姐姐的婚事,他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
柳月阑不想管这些,只摇了摇头,说:“你也别太……那个了。他毕竟是阿昭姐姐的丈夫。”
顾曜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阿fin适时出声:“月阑少爷,您放心吧,我有数的。”
*
去学校的路上,阿fin忽然问道:“我记得,您生日快到了。”
柳月阑乐了:“怎么一个两个都来问这个?”
阿fin说:“哪能不问呢?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啊。您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说完又立刻补充了一句:“除了先生送您的。”
柳月阑用胳膊撑着车窗,说:“没有,什么都不想要,别瞎折腾。”
阿fin笑了笑,说“好吧”。
把柳月阑送到学校后,阿fin说:“晚上还是我来接您。您晚饭怎么吃?是找个地方先吃,还是直接回家?”
毕竟还是在顾曜身边待了那么多年,阿fin胆子大得很,经常趁顾曜不在的时候跟柳月阑调侃他:“或者,您点菜,让先生给您做。”
一句玩笑话,把俩人在家里的地位漏了个底儿掉。
柳月阑也笑:“就你废话最多。行了,你去忙你的吧。”
阿fin敛起笑意,冲柳月阑点了点头,驱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