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他的心怎麽半黑半粉
他一口气吼完,又立即感到後悔。
陈景殊赶紧慌乱低眼,不对上殷诀的目光。头脑也快速清明,开始懊恼,怎麽办怎麽办,他为何就不能多忍耐一分。殷诀会不会杀了他?
视线里,一只手伸过来,陈景殊抖了抖,脸色更加惨白。但那只手没有碰他,只是勾起他的衣服,穿好。
殷诀沉声道:“我没有找荡漾馆的女妖。”
陈景殊胡乱嗯啊了声,不敢擡头。
“我怕师兄找。”殷诀又道,“师兄对荡漾馆女妖念念不忘,我把她们找来,是为了断掉师兄的念想。”
陈景殊仍没有擡头。过了会儿,他感觉一只手掌抚上脸颊,轻轻捏了捏,殷诀凑过来,看着他的脸,眼睛黑黑的,声音更低:“师兄,我不碰了,别哭了。”
谁?谁哭了?
陈景殊愣愣擡头,对上他的眼。殷诀却像被烫到似的,率先移开视线,解绑他的手,起身离开。
就这麽走了?陈景殊暗自松气,活动不灵活的手腕,在心里狠狠骂了殷诀一百遍。
晚上,殷诀没再出现,但门外设下结界,他哪也去不了。一连几日,只有送药的女狐妖陪他说句话。
但陈景殊不想听她说话。
女狐妖名叫芊芊,热情又温柔,每日送药过来,看见陈景殊在补觉,都会好奇问:“你昨晚没睡好?”
陈景殊不想理人,他心气郁结,未来无望,晚上还被鬼压床,死去的妖王夜夜寻他,说要杀了他报仇。陈景殊好说歹说,不是我杀的是殷诀,可妖王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就追着他不放。
好不容易白日睡会儿,又被芊芊扒拉醒。
“你……”她欲言又止,“你都五天没下床了。”
下什麽床?下床能去哪?陈景殊更烦躁,不理她,但芊芊很执着:“用不用我给你煮碗大补汤,我看你眼底乌青脑门发汗,估计有点虚。”
陈景殊想骂人,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住了。
“你怎麽脸色不好?你和我们大王到底……”
陈景殊很烦,但对方不依不挠,只能随便应付道:“打架。”
“打架?”芊芊捂嘴娇羞,“在哪打的?怎麽打的?”
见陈景殊不耐,于是她好声好气道:“好好,我不问了,那你们多打打哦。”
她在一旁聒噪,陈景殊就装听不见,蒙上被子只管睡。
多日的沉寂,陈景殊灵力仍没有恢复,他开始发慌,开始懊恼。他不应该跟殷诀撕破脸的,他早知殷诀心思,也知魔物内心疯狂,以往都能忍受,为何那日就沉不住气。
殷诀折磨他就折磨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干什麽硬碰硬。如今倒好,沦落砧板上的鱼肉,生死全看殷诀心情。
他无比怀念以前那个有点龌龊却头脑简单的小师弟。
正愁眉苦脸,新来的送药女妖走了进来。陈景殊心里一沉,不安感瞬间攀升。
这位姑娘眼生,提起芊芊眼眶发红,泪流满面,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好似斯人已逝再不能见。
陈景殊不忍细问,颤着声:“是殷诀做的?”
姑娘一听,神色慌乱,既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眼中夹杂着悔恨悲伤凄凉等情绪,最後哭哭啼啼跑了出去。
芊芊虽聒噪,但相识一场,陈景殊心里发堵,兔死狐悲,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要回九华山,有师尊和诸位长老在,殷诀再嚣张也得收敛,总好过现在这样,连命都攥在别人手里。
他指尖一弹,唤出小黑蛇。小黑蛇盘在他手腕上,气息比前几日稳了些,却还是摇头:“这结界我破不了。不过……”它吐了吐信子,“我有两样东西,或许能派上用场。”
“一件是光阴梭,可逆转光阴,重返旧时。只是归处难定,且恐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果难测。另一件叫无界门,一念通达,六合八荒皆可往,但门後是坦途或深渊,未踏足前,无人知晓。”
陈景殊:“说人话。”
小黑蛇讪讪道:“意思就是都能用,但别指望太稳当,全看脸。”
……
陈景殊犹豫再三,挑中了那件名为无界门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