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师兄不喜欢?
殷诀在屋里晃荡这麽久,直到陈景殊开口,他好像才记起後背有伤似的,默默在对面坐下,掏出生肌止血的金疮灵散,给自己上药。
结果因为伤口位置在後背,他看不到,又够不着,把药撒得哪都是。
好好一瓶稀世灵药,全浪费了。
陈景殊扭头瞥了眼,瞧见门口守着四名魔修,皆是一动不动,也不过来帮忙,就眼睁睁看着。
于是他也从殷诀身上收回视线,装作没看见。
药撒完,殷诀的伤口仍在流血,甚至流得更厉害了。他疼得嘶了声,又掏出一瓶,边乱撒边低声道:“我九死一生逃出秘境,无处可去,只能回到魔界。”说罢停顿了下,似乎在等陈景殊问话。
可惜陈景殊不知道该问什麽,不该问什麽,只当审问又开始了,略显紧绷。
见状,殷诀声音放得更轻,“我不回九华山,是以为你厌恶我,不想见到我…大概也不愿听到我唤你一声‘师兄’吧。”他越说越落寞,还把伤口刚结的痂抠掉了,血顿时喷涌而出。
陈景殊立即道:“不是。”再次扭头查看门口的魔修,那群魔修们擡头看一眼,又赶紧低头,没有一个人有眼色,来阻止他们这个乱撒药的尊上。
于是他只能对殷诀道:“你别抠了。”
“嗯。”殷诀应了声,不抠了。
他如此配合,陈景殊微微怔愣,一瞬间以为回到以前,他说什麽殷诀听什麽,那些误会与曲折从未发生,他们二人还是一对和谐又温情的师兄弟。
陈景殊不大适应,有种被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的漂浮感,很不真实。
他不说话,殷诀也不再继续说。第二瓶药撒完,他草草包扎伤口,随後安静地捡起龙蛋碎片,开始拼接。情绪之低落,模样之灰败,就好像这段时日遭受逼迫的是他,生病的也是他,而陈景殊是那个加害人。
“我不管师兄为何潜入秘境,也不管其他。我只想知道,师兄现在…还愿意做我的师兄麽。”
他说得低声下气,明明前段时间还要上天,如今却这般,弄得陈景殊有点迷茫,略显无措道:“我始终把你当师弟。”说罢反应过来,赶紧抚摸脖子,等着说谎的惩罚。
但脖间什麽感觉都没有,他也只摸到一层柔软纱巾,将脖子紧紧环绕一圈,盖住之前抓出的血痕。
等了半晌,仍是没等到惩罚。陈景殊心里松口气,不知是殷诀有意为之,还是能力失效。机会难得,他想再说点好听的,又怕殷诀嘲弄他虚情假意,于是便住了口。
但殷诀没有嘲讽,点头,说了句:“师兄说什麽,我都相信。”
他说得真诚十足,夹杂着一丝丝的委屈,弄得陈景殊脸皮微热,不大好意思,好像他真成了恶人,而殷诀是受气的小媳妇,而且不计前嫌。
破碎的蛋壳一点一点拼接成功,殷诀把龙蛋推到桌面上,道:“师兄,还你。”
龙蛋表面的裂纹被抚平消失,甚至比之前更为光滑完整。
陈景殊看了眼,又下意识看门外。门外没有人,或者说没有活物,端茶倒水的魔修不见了,连聒噪的蝉鸣蛙语也停止喧嚣,似乎专门留下寂静,给二人独处。
“我就是想不通,不管我对别人如何,我对师兄,从未有加害之心。”
陈景殊以为他要追究了,但殷诀只道:“是我笨拙,猜不出师兄心思,一切怪我。”
陈景殊更不好意思了。
一整天,殷诀都在认错自责,陈景殊有点坐不住。到了晚间,殷诀照常规矩离开,嘱咐一句:“师兄早些休息。”
接连数日,都如此。
直到陈景殊面颊逐渐红润,不再需要炭火盆,殷诀的後背伤口才终于结了疤,晚上也留得久了。
他坐在陈景殊旁边,陈景殊不开口,他就不说走,采来九华山的星月昙花,一声不吭地给桌上的龙蛋编粉色的花环。
陈景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