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声的顺从给了殷诀莫大的鼓励。他一手摸脸,一手擅自拿起肉串喂陈景殊,不等他咽下,又是一块肉递过去,直到陈景殊嘴里塞得满满的,撑起腮帮,而他的掌心隔着薄薄脸皮就能感受口腔里的艰难蠕动和吞咽动静。
不知怎麽,他喂着喂着,自己耳根先红了起来,黝黑皮肤透出一层不易察觉的异色,目光在陈景殊脸上流连,又不敢直视太久。
这种表情陈景殊太熟悉了,赶紧咽下食物,说:“我吃饱了。”
殷诀点头,拿开食物,手却仍摸在他脸上。
两个男人面对面摸脸,场景太过诡异。陈景殊默默忍了片刻,以为他摸两下就松开,但是殷诀好像摸上瘾了,墨眸亮亮的,手下没轻没重,五指贴合挤压揉弄,不是正经摸法,直到白净脸颊捏出红色,才咽了口唾沫道:“师兄,好软,像凉凉的豆腐。”
一个软字激得陈景殊满肚子脏话,但他努力咽回,别开脸,轻道:“肉凉了,快吃。”
殷诀把肉递到他嘴边。
陈景殊沉默片刻,恨声:“我说你快吃。”
殷诀才反应过来似的,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忘记师兄吃过了。”他坐回去,闷头吃烤干的鸡架,吃很快,而且不吐骨头,几下便全部进了肚。
吃完他瞥了陈景殊一眼,又扭回头,盯着自己掌心,保持低头姿势久久不动。手举起到脸前,一开始是鼻子嗅闻,而後贴近嘴边,喉结用力滚了一下。
陈景殊觉得他马上要伸舌舔了,睁大眼:“等下。”赶紧将鸡腿塞进对方嘴里。
殷诀又吃了一个鸡腿,还是没吐骨头。
窗外雨声渐小,陈景殊忍不住问:“我记得你小时候吐骨头的。”
“师兄,我牙痒,嚼碎骨头能好受点。”
“蛟龙成年还要换牙?”
“不是。”殷诀很诚实,“和师兄待一起就痒,不止牙痒,身上也痒。”说着他跟浑身不适似的,皱眉扭动肩膀,骨骼都发出嘎嘣响。
接着他站起来,光着膀子往墙上蹭。结实後背在粗糙的墙面上来回摩擦,磨的土渣子往下掉,蹭完後背又转过身,当着陈景殊面去蹭前面,腹部伤口也隐隐裂开。
陈景殊看不下去,说:“不疼吗?为什麽非要蹭墙?”
“不疼。”殷诀道,墨眸直勾勾盯着他,“墙够结实,别的东西容易坏。”
陈景殊:“……别的蛟龙也这样吗?”
殷诀道:“它们喜欢缠树。睡觉时候缠,吃东西时候缠,打架时候也会缠一缠。”
陈景殊有点怕:“那你喜欢吗?”
“我不喜欢。”殷诀回得很快,犹豫片刻,又道,“有时会控制不住想缠,但跟别的发春蛟龙不一样,它们把树当做雌蛟龙缠,我只是单纯解痒。”
“有区别吗?”
“有。”
陈景殊沉默更久,道:“你为什麽从早到晚都是那种心思?”
殷诀愣了片刻,好像明白了什麽,停下蹭墙动作,失落道:“师兄讨厌?”
“不是讨厌,你可以有这些念头,但不能满脑子都是。”陈景殊揉了揉太阳xue,“就是正常男女相恋,也不会一见面就那种心思。”
殷诀认真解释:“我没有满脑子都是,我只占了一半,而且只有在师兄面前才会有。”他想了想,“刚才树林里那对男女不是一见面就野合了吗?”
陈景殊难得被堵住话,脑子里蹦出那些不堪入耳的声响,恼道:“你怎麽知道人家是刚见面,说不定是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