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主大人!明主大人!快起来啊,真的要迟到了。”
小灯笼急得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两只小手死死攥住晦明灯的衣袖,使出全身力气想把他从暖和的被窝里拖出来。
她简直要愁死了。
昨夜掌门亲临,特意叮嘱明日午时有个极其重要的会议,千万不能迟到。
晦明灯临睡前也反复交代她务必准时唤醒自己。
可眼下……
只见晦明灯把锦被裹得更紧。
像只冬眠的蚕蛹,只勉强露出个乱糟糟的脑袋顶,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再一刻钟。”
“明主大人!”
小灯笼急得跺脚。
“掌门可说了,您要是再误了时辰,就把您珍藏的那些烟丝全都没收,一根不留!”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晦明灯的睡意堡垒。
他猛地一掀被子,整个人带着浓重的倦意坐了起来,墨玉般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颊边。
然而,还没等小灯笼松口气,他迷蒙的视线扫过案桌,竟又伸手捞起昨夜看了一半的话本子,直接往脸上一盖。
软绵绵地倒回了枕头里,发出一声近乎呻吟的嘟囔。
“不起起不来”
“明主大人!”
小灯笼真的要哭了,一手抓起淡紫色长袍,一手又去拽他。
“昨夜我千叮万嘱要您早些安歇,您非是不听,抱着话本看到三更天。这下可好!快,快把衣裳穿上!”
晦明灯全程眉头紧锁,像个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在小灯笼半是拉扯半下,总算勉强套上了那身紫袍。
他脚步虚浮,眼睛半睁半闭,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往外走。
“明主,等等!”
藏在他宽大袖口里的小灯笼慌忙探出头。
“您还没束发呢,这成何体统?”
晦明灯脚步一顿,困顿地环顾四周。
随手从廊下一株开得正盛的梨树上,折下一段带着几朵雪白梨花的枝条。
他胡乱将那头如瀑的青丝拢了拢,用花枝松松垮垮地一绾。
几缕不听话的发丝立刻垂落颊边颈侧,更添几分慵懒不羁。
他揉了揉酸涩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
脚步虚浮,深一脚浅一脚,像个梦游的人似的,昏昏沉沉朝山下走去。
这二十四桥明月夜宗门的大议事厅,便设在两仪山顶。
凡拜师大典、仙门大比、或是如今日这般的重要会议,皆在此处举行。
当初分划仙山属地时,掌门闻人逝水特意将离议事厅最近的两仪山划给了晦明灯,图的就是省他几步路,免得他找借口迟到。
只是没想到,这“几步路”如今也走得如此艰难。
晦明灯垂着头,意识在混沌的睡意边缘挣扎,周遭晨雾缭绕、梨花飘落的景致全然入不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