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陂春水盟,名副其实,整个门派仿佛浮于碧水之上,脚下是纵横交错的细长栈道,彼此勾连,如棋盘铺展。
栈道之下,莲叶田田,粉荷亭亭,在月色与水光中摇曳生姿。
据说,这满湖新荷,是不久前新盟主亲手栽下。
夜风送来若有似无的清香,倒也别有一番清雅韵致。
“弟子便先告退了,明主请早些歇息。”
行至一处临水精舍前,引渡使再次恭敬行礼,随即悄然隐入夜色水影之中。
晦明灯推门而入。
不出所料,冷秋香又给了他一份大礼。
屋内红烛高燃,帐幔低垂,触目所及皆是喜庆的赤色。
更显眼的是,偌大房间中央,仅有一张宽阔得惊人的床榻,锦被绣褥,俨然一副精心布置的婚房模样。
他目光扫过,落在榻边的紫檀案几上,几本线装书册随意堆放着。
像是某人担心他动怒,临时抓来充作安抚的消遣。
晦明灯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深深吸了口烟,随手将烟枪搁在案几边缘。
他动作利落地褪去外袍与鞋袜,只余一身素白里衣,便径直躺倒在那张过分宽大的床榻上。
锦缎微凉,带着新织物的气息。
“上来吧。”
他侧过身,单手支着脑袋,指尖仍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目光投向仍立在屋中的辜竹生,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
辜竹生微微一怔。
晦明灯又往里挪了挪,空出外侧大片的铺位,锦褥凹陷下去。
“这床够大,睡两个人足矣。”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辜竹生的视线再次落在那张床上。
它确实大得离谱,与其说是卧榻,不如说更像一个某种特定用途的舞台。
他看见师尊又拍了拍身旁空出的位置,无声地催促。
辜竹生敛去眼底的复杂,依言解开衣带,褪下外衣,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终是在晦明灯身侧躺下。
两人之间隔着微妙的距离,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却又未真正触及。
“你。”
晦明灯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微妙的寂静。
“拿那案几上的话本,念给为师听听。”
他维持着侧躺的姿势,目光落在辜竹生脸上,带着一丝探究,又像是纯粹的无聊。
辜竹生依言伸手,从案几上随意取过最上面一本。
指尖触到书页的柔软,他翻开第一页。
只一眼,他便如遭雷击般僵住。
那并非文字,而是一幅笔触细腻、姿态狎昵的春宫图。
更要命的是,图中所绘,分明是两个赤身纠缠的男子。
他像被烫到般猛地合上书册,呼吸微促。
定了定神,他放下这本,迅速拿起旁边另一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