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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女儿八(第1页)

江湖女儿(八)

两拨人没有机会短兵相接。

兰陵新知州是来剿匪,不是来单纯砍了人头做政绩的。他在半山腰见了孙当家拉着裤子着急忙慌地跑,就知道这山上必定有了“门户被清”的大情况。愤怒焦躁的情绪在後半段上山的路程中叫夜风吹散了,再望这十分不寻常的火光,当即猜出老居这一拨人是来干什麽的。

他冲身後的官兵一挥手,直接掏出了官印和州府令牌,将孙当家和副知州架到跟前,豪不拖泥带水地表明了身份和来意,“……诸位受苦,是朝廷与我无能。猛虎岭上悍匪作威作福近二十年,情况复杂,也恐狡兔三窟,我已派兵将山脚围死,包准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请各位父老乡亲缓一缓,等我查明身份,也免漏网之鱼继续为祸乡里。”

被掳来的大多是良民,即便大虞混乱几十年,他们对朝廷和州府失去信任,乍见蹭亮的雪刃出鞘,也不敢不听。这知州言辞客气却强硬,手底下的官兵没动手,但也个个警觉。

而另一边,只有老居一个拎着刀的,怀里还昏着个随时会归西的“水美人”。他琢磨了一下,垂下刀,侧身让出了一条路。其馀本跟着他跑下山的男女老少也纷纷学着他的动作,战战兢兢守在山道两侧。

知州一拱手,喊来州府里临时来凑数的两个仵作,先不管是何身份——反正哪怕是山匪的一员,也得治了伤再扔进大狱里。

庄霁与十来个镖师断後,几个大鬣狗死了,小猫小虫上来撕拉一口也十分够呛,这猛虎岭再怎麽内斗,总也还有百馀人。有心从良的“墙头草”还在观望局势,浑水摸鱼地用小伎俩给庄霁他们添乱。庄霁左支右绌,好不狼狈,正想着边打边退,前头的路却突然堵住了。

她心里咯噔一声:要遭!都说百足之虫,当日探查时没走过一半山上就被发现了,兴许有她不知道的玄机在。她却热血上头,这麽冲动地带着几条人命来了。

想到遥在姑苏城力排衆议艰难支撑家业的祖母,还有这些镖师家中妻儿,她险些连手里的刀都脱了,却还要继续色厉内荏地面对一衆土匪。就在她以为自己要为此填上性命时,後方堵塞了一刻钟的路慢慢松了。

没等她提刀要跑,训练有素的官兵们从这条山道上杀了过来,一下冲散了山上这群还困兽犹斗的乌合之衆。

庄霁拼命稳住自己的心跳,她身侧,一个约摸三十上下的镖师长舒一口气,转头满眼尊敬赞赏地看着她:“不愧是少东家,原来早和州府互通了有无,思虑缜密,更胜老夫人当年的威风。”

这是一句听起来能叫少年人再长十个胆子的恭维话。

庄霁没接茬,她慌乱的心跳还没平复,浑身都是懊悔的汗,只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觉得自己一定笑得相当勉强。即便落在这些人眼里,她高深莫测又宠辱不惊。

唯她清楚自己这办得多不是事儿。

山上俘虏甚多,但受过苦的全在下注场里了——那是鬣狗们血腥的作乐方式,偶尔还有赌一赌谁的猎物活得更久。这些活下来的精神麻木,皮肉之苦倒没怎麽受。

算上镖师和已经缴械投降的土匪们,只有卞红秋伤得最重。

老居维持着横抱他的姿势,不敢乱动,两个仵作交头接耳,合计了一番山上有的药材,以为老居是他的亲人,出言询问:“……如今只有用猛药了,我二人医术不算高明,只有三成把握。”

三成几乎是没有,但卞红秋绝撑不到老居送他下山。

他闭着眼被痛意搅得晕也晕不过去,但蓄了好一会儿的力气,鲜血断断续续从他口中溢出,他气息微弱,声若细蚊:“用吧。”

他本想说生死有命,反正不用药也是个死,可话到嘴边,他感受到老居抱他的臂膀在颤抖。他想起老居每次提起素未谋面的“阿是”,话中眼中既自豪又愧疚,老居带着他,是不是因为将心比心想到了那个同样漂泊在陌生人身边的“阿是”呢?

那他被老居一次次从生死和蒙昧的关头拉出来,他还要在这个浑身伤病的老者心上添一道无能为力的新伤吗?

卞红秋轻轻吸了口气,没被自己的血呛到,说了句完整的话。

他说:“用吧,我能撑住。”

老居亦别无他法。

他的周身经脉在几十年前想带孟是妆闯下素剑山时就毁了七七八八,此刻,一点稀薄的内力聊胜于无地从卞红秋後心口流向四肢百骸。

可卞红秋感受不到老居拼尽全力传来的暖意。

他五脏六腑灼烧般的疼痛,皮肉之上都灼出难以忍受的热意,血渐渐不再外渗,取而代之的是豆大的冷汗。他把自己的嘴唇咬烂了,加之长时间的缺水丶面上久久未痊愈的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惨不忍睹。

老居半跪着托着他的头。

卞红秋刚从西流海上流落时,双颊还是丰腴红润的,如今已瘦出了颧骨,脖子细细的一根,扒着几条脆弱的青筋。这让他从一朵娇艳无双的花削成了只剩茎干的枝条,相由心生是有些道理的,这张面孔再也不会被柔弱又漂亮的花瓣包裹,只会有赤裸裸的棱角。

老居的视线凝在他的脸上,第一个念头是:为什麽他总养不好孩子?

每一个在他手底下养出来的孩子都是一副骨瘦如柴的可怜样,不仅如此,笑容很少,快乐也很少。于是,他顺理成章地想起另一个从襁褓里就由他喂大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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