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的祖坟!
养出一帮脏心烂肺的货!不入也罢,她又不是没腿,带着小小姐走便是了,有什麽好投鼠忌器的!
李明河没想到自己的到来会引发这麽一场混乱,她的心一半继续为六郎发愁,故交无可依靠,她过往的英勇如今提起来都牙酸,该怎麽去养一个半个的孩子?况且六郎也还没找到;另一半为旧友的遭遇愤怒,两手叉腰,不管三七二十一,挡在张琼鈎面前一齐把姓郑的骂了个痛快。
郑老爷颜面扫地,勃然大怒,他的夫人见形式不对,扶着自己的婢女扭着腰躲回房了。剩下的人已经搅和到一起,李明河叉腰喘气,头发被手下不留情的老仆揪掉了一大把。
卞红秋担心李阿嬷吃亏,正要上前,被老居一把拽住。
老居环视一周,取了块小贩用来压摊的石块。
“咔嚓!”
石块带着凌厉的风直冲郑老爷脑门,郑老爷险些被开瓢。
他惊魂未定地停下撕扯动作,二三与李阿嬷打成平手的老仆纷纷退开,见张琼鈎终于流完了泪,恨声道:“姓郑的,小小姐的东西我就带走了,往後你与她们母女桥归桥路归路,小姐留下的钱财我便是喂狗也绝不叫你占一分便宜!”
姓郑的色厉内荏:“你要滚便滚,本大人没花过女人一文钱!”
张琼鈎冷哼一声,挽着愁眉苦脸的李明河转身就走。
李阿嬷脸上不敢叹气,帮着捧起郑小姐的灵位,打算先把六郎找到再说。
老居和卞红秋还站在原地,她铩羽而归,正想说先找个地方落脚,却注意到街上驶过郑府的一辆马车上,主人掀帘看来,一双眼死死盯着老居的背影。这一瞬间,她将这张面孔细细打量,始终没想起在哪儿见过。
马车被不明所以的琴鹤慢慢勒停,他正想问孟是妆发生什麽事了,这时,从城门口传来一阵马匹疾驰的声音。想起秋河同他说过方常均纵马伤人的经过,他连忙将马车赶去街的另一边,但来者速度太快,马匹精壮,骑在马上的人却不知是什麽境况,体力不支,在马上摇摇欲坠。
孟是妆这两日走定了霉运。
这马上的人恰好在经过他们的时候从马上跌下来,他虽然极力想控制,可力不从心,反而叫马走歪了路——郑府门前正停着两匹脾气火爆的千里驹,梁王府拉车的马天生易受惊,孟是妆只来得及把琴鹤推去安全的空地处。
下一刻,这人从马上摔来,直接砸翻了梁王府价值不菲的马车。
随後,这窄窄的一条街上四匹马乱做一团,任谁看了都头皮发麻。晨间还没出摊的小贩们远远见此,纷纷跑了,郑老爷方才气得要归西,这下也不敢掺和,让两个老仆把他往宅子里一扛,当机立断关上了大门。
老居本来背对着孟是妆,又只顾垂头咳嗽,变故突生时,只看见一个从马车窗里跃出来的背影,他来不及多想,先跳上了一匹千里驹,手边的刀一鈎,够住了另一匹正狂乱嘶叫的马。这两匹马被控制住,乱作一团的场面顿时清晰许多。
孟是妆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身上的灰,借旁边一根木杆飞身跃过。
老居下意识回头,一眼就被钉在原地,他张着嘴,一点儿声音发不出。
孟是妆却早平复好了心情,抽出他另一把闲置的刀,轻车熟路地砍断了车马相接的绳,被马牵制住的车厢稳稳侧翻,砸进车厢中的人不知好歹如何,而後他提刀跨上梁王府那匹娇贵的马,把受惊的马稳住,赶去琴鹤身边。
还没等他喘口气,却见最後一匹千里驹翻脸不认人地朝卞红秋过去了。
卞红秋挪了没两步,从来隐隐作痛的肋下突然刺痛起来,痛意来得又快又剧烈,一下叫他动弹不得。
好在这街短窄,孟是妆两步便能跨过去揽开卞红秋。
卞红秋在他身上闻到了一种熟悉的沉香味,是宋静妍常在书房里燃的。他微微睁大眼,在这番惊天的喧闹里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叫道:“阿是?”
孟是妆对这个称呼十分敏感,立即莫名其妙地转头看他。
与此同时,方才砸进车厢的人费劲掀开被砸烂的马车板,数片木板被他爆发出的力气掀飞出去,正好扎进马屁股里。马儿高高举起前蹄,在孟是妆分神之际,用力蹬在了他的腰上。孟是妆抱着卞红秋滚出去,另一边再次受惊的马被琴鹤死死拽住,最後挣扎着踩在了孟是妆没来得及收回的右掌上。
孟是妆当下听见清脆的“咔嚓”一声,比痛更先传来。
他疼得睁不开眼,感觉自己的腰也要断了,耳边又开始嗡鸣,模模糊糊听见这纵马来的人高喊:“境西王集结五万大军,又从西岸发兵,开兰州又落于这逆贼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