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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灯看剑八(第2页)

他们就是习惯了这种说话方式,好像太过直白的要麽是铺垫,要麽是陷阱,总之有话都不肯直说。他阿兄也并不是不明白,只是不爱动脑子,不爱这样说话做事;除此之外,也就漆将军那个棒槌能绝杀所有把话藏着掖着说的人了。

六郎把自己被卞红秋折皱的衣领翻回去,“我当初在黄雀洲遇险为阿兄所救,他本不肯带着我。”他发出一道相当干巴的哀叹,“唉,我不敢纠缠,谁料捧着碗做了三天乞丐,每天都遇上阿兄,他心软,居叔也心软,只好把我捡回去了。”

卞红秋居高临下地撩起眼皮看他,心说这是不敢纠缠吗?

这简直是不择手段。

想到这儿,他明白过来六郎想说什麽了。

六郎仿佛不知道自己在戳他心窝子:“不妨事的,殿下。其实你和阿兄缘分一场,日日相处,如同梁王府中衆兄弟姐妹一般,到时也与他是个异性兄弟了,没有比这更近的关系了吧?”他谨慎地踏了一只脚出房门,“我阿兄这些年身边也没个体贴人,殿下若真有心,不管是男是女为他安排一个,人生苦短,我也劝阿兄接受殿下的好意。”

卞红秋心口一堵,想撸起袖子揍得这小孩屁股开花。

他阴着脸,“六郎,过来。”

六郎傻了才过去,一溜烟人就跑了。

孟是妆这一醒,後面的恢复就日渐快了起来。刚开始三五日睁不了几回眼,也没法开口说话,对着在自己榻边自言自语的卞红秋保持了一概的漠视——无他,卞红秋实在太吵了。这间屋子来来回回只有三个人在转,周先生向来只看诊不说废话,六郎和他说一说今日天气如何丶做了什麽事,就会安静地捧着书读。

而卞红秋,这个大忙人中的大忙人,或许一两日都看不见人,或许深更半夜他被後背上的伤唤醒时,能看见此人鬼魂般点灯坐在窗下,可能不到天亮就离去,可能又有一整日不用出门,便举着梁王府那些机密折子,边批注边拣些有意思的事和他说。

孟是妆相当不自在。

他在能开口说话的时候问过周先生,他什麽时候可以挪动走。

当然,就他“医者自医”,他觉得自己能睁开眼时,六郎就该带他回仁济堂了。

不过周先生没松口,同他论起自己的伤时声音严肃低沉,叫他不要顺着自己的心情儿戏。

孟是妆只好慢慢地等自己拖後腿的身体恢复。他想着,反正这伤也算是给梁王挡了一下,他又不是无功受禄,没什麽好待不下去——这个理由没支撑他两天。

这日午後,六郎去看望李明河,周先生往黄雀洲内西境军暂时驻扎地去照顾伤员。

孟是妆不是能长久瘫在床上等别人照顾的,察觉到院中无人後,他十分大方地给自己放了风,觉得自己可以在小院中走一走。他慢腾腾地从床上挪起来,腰间的疼痛让他大汗淋漓地与床榻拉扯了快半个时辰。

他在屋内没找到拐棍,干脆扶着圈椅一点点挪出去。

如今早春时节正要过去,黄雀洲许多人家府邸中栽的木兰花悄无声息地凋谢。此处是黄雀洲中一个守备的私人府邸,现在被梁王殿下征来做临时的梁王府。主院之中,木兰花随风静静落下,而院墙之後,海棠已经染上了颜色。

想来此家从前主人颇好风雅。

孟是妆挪到院中的石凳上,扶着腰缓了好半晌。总算腰部褪去疼痛後,肋间和後心处的伤又折腾起来了。他咬着牙闭眼缓了一会儿,面对满院落花,觉得自己和这些花也没什麽区别,时辰一到,自然入土,想不明白自己怎麽就醒过来了。

他已经完全找不到当初那股在素剑山上“宁死不屈”的骨气。

曾经他从不会费心去看人间花开花落,因为他觉得无趣,更想不到什麽人这样清闲,能为一朵花绽开高兴丶为一朵花谢去而落泪。

直到他与老居下江南。

他还是如道海城码头上的那两日一样,早出晚归,一身疲惫地回居所。有一日,老居突发奇想,叫孟是妆为他摘一束能常青的花。哪有这样的花?花要应季才能开。他只好每几日花十文钱去花街上买,未免花枯萎得太快他要多花钱,每天不管多晚归,都要分神去照顾花。

後来出门时,也记得把花搬去有日头但不强烈的地方。

老居说想看花,那就只是看,是死是活他不管。

孟是妆骂骂咧咧,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还折腾这种事。但一日日下来,好像真从中品出点儿乐趣,忙碌一日的晚归都不觉疲惫。有回被老居逮到他对着一朵起死回生的花傻笑,老居就对他说:“阿是,倘若这一生别的事都无能为力,但能亲眼见一朵花开,也不枉此生了。”

他的病拖拖拉拉不见好,孟是妆对“生死”之类的字眼很忌讳,一听他提就不愿吭声,那次也一样。如今,无心无力的人变成了孟是妆自己,他不想去身临其境老居最後的日子,究竟是想解脱多一点,还是想多陪他一些时日。

不管事实如何,这个过程会让他痛苦。

可他坐在空无一人的小院中,清楚地明白老居想告诉他的是什麽道理。

不过他很难做到。

人世间中的人形形色色,有些人脚踏实地丶知足常乐,日升月落都能高兴;有些人不甘平凡,总觉得得轰轰烈烈才够意思。

孟是妆在什麽都不懂的时候,被逼着做了第二种人,现在要俯身去细嗅蔷薇,既觉乏味又费力。

他越想越茫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想做什麽。

卞红秋甲胄未取,刚进院落就看见孟是妆面若金纸丶衣衫单薄地坐在风中,他眉头一蹙正要过去,一阵狂风大作,漫天飞舞的木兰花里,孟是妆纹丝不动地继续发呆。他突然止住了脚步,反身退出去,在一墙之隔丶于风中摇曳的海棠树上折了一朵最挺拔的。

然後,他迎着孟是妆空洞的眼神走过去,在孟是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抽出孟是妆脑後的木兰花发簪,用这枝娇艳的花枝来替代。

孟是妆等人都把事做完了,才回神往後微仰身子,拉开了点儿距离。

他艰难伸手去摸,摸出是一枝还很鲜嫩的花,当即面色古怪地问:“你做什麽?”

卞红秋方才去西城门遛了一趟境西王留下迟迟不肯走的人,浑身血气未散,应和着孟是妆的动作,也後退了两步,然後弯着眼笑。

他说:“聊赠一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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