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一瞬间,盛南桑埋藏心底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手机递回了盛南桑的手中。
周耀宗夫妇在时瑾问话的时候就坚持不住,挂掉了电话。
桌子上那道蟹粉狮子头已经冷掉,盛南桑看着时瑾,想要说出的话在喉间滚了滚,终究没有吐露出来。
时瑾不知道盛南桑究竟想了什么,她碎发粘湿在额角,那双亮晶晶的杏眼湿润,像是被露水压弯的海棠。
“别担心公司的经营问题。”时瑾将盛南桑的情绪变化归结为对于刚才遭受威胁的后怕:“经过评估寰宇有意向投资你父母的公司,现在已经出动审计团队审查近几年公司财务情况。”
已经开始了吗?
盛南桑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两个人协议明确好的一部分。
她们一直以来都是协议妻妻的关系。
想起来这一点,原本炙热的情感像是被冷水泡透了。温暾地、无力地褪去了颜色与香气,只余下一点失落和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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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盛南桑打算速战速决,热水将身上的泡沫尽数冲走,热气氤氲间空气都变得浓稠,每一次呼吸都好像带着重量,抚过鼻尖与喉咙。
让人的意识也一起变得昏昏沉沉。
盛南桑踮脚去拿挂在置物架上的浴巾。
突然脚下一滑,眼中的整个世界瞬间颠倒。
盛南桑毫无缓冲的倒下去,手尝试着在空中抓了一把,只抓到了一团潮湿的空气。
摔倒的声音不小,惊动了正在房间看文件的时瑾。她扶了一下眼镜,快步向浴室走去。
“叩叩——”两声从门口传来,随之而来的是时瑾近在咫尺的关切声音:“桑桑,还好吗?”
盛南桑蜷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一时动弹不得。显然摔狠了,眼前一阵阵发黑。
脚踝不知道是不是扭伤了,轻轻移动就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我没事。”盛南桑抿着唇,把那声已经到了喉咙口的呜咽硬生生咽了回去,只从齿缝间漏出一丝极轻的、带着颤音的抽气。
时瑾听到浴室内盛南桑的声音染上了哭音,没多想直接推开了门。
少女纤细白皙的身体一览无余。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饶是经历无数任务,时瑾也没与处理过这种事情。她此刻有瞬间的慌乱。
盛南桑看着突然出现的时瑾,僵楞两秒,胡乱抓住浴巾裹在身上,动作慌乱而毫无章法。
她甚至不敢去看时瑾的表情,只死死低着头,手将浴巾一角攥出了褶皱。
时瑾仓促间看到盛南桑一侧的肩膀还裸露着大片瓷白的肌肤,此刻因为害羞几乎变成粉红色。发梢的水珠正滚落在那精致的锁骨窝里,像是一颗娇嫩多汁的水蜜桃。
平日里漂亮灵动的杏眼因为含着泪水格外湿润,像是哀求一般看了自己一眼,随后快速垂下,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着。
像一只堪堪将自己掩藏起来的无助小兽。
“别动,”时瑾别开脸,却敏锐察觉到盛南桑原本线条流畅的脚踝此刻略微肿起:“在这里等我一下。”
她取来自己的浴袍将盛南桑裹成了一个严严实实的粽子,然后抱起了盛南桑。
盛南桑脚使不上力气,此刻整个人软软的依偎在时瑾的怀里。轻飘飘一团没什么实感,能很轻易的让时瑾感觉到她的脆弱单薄。
时瑾将盛南桑抱到床边,找来医药箱给她上药。
卧室里只开着一盏温暖的床头灯,光线像融化的蜂蜜,柔和地铺洒开来。
盛南桑坐在床沿,身上披着时瑾的浴袍,受伤的左脚踝,此刻正被时瑾小心翼翼托在掌中。
时瑾单膝跪在床前的地毯上,低着头,长发从肩侧滑落,神情专注地给盛南桑上药。
她一手稳稳地托着盛南桑的脚后跟,另一只手则用棉签蘸取了冰凉的药水,动作极其轻柔地涂抹在脚踝那片微微发红的肿胀处。
“嘶……”药水带来的凉意和触碰的微痛,让盛南桑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脚趾下意识蜷缩起来。
“忍一下,很快就好。”时瑾沉缓的语调像是大提琴,莫名的给人一种安慰。
她放轻动作,一边涂抹,还一边凑近,对着伤处轻轻吹着气。温凉的气息拂过发烫的皮肤,带来一阵微痒的战栗。
盛南桑带着哭腔,委委屈屈小声从喉间吐出一句:“嗯。”
她低着头,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时瑾无比认真的侧脸。看到自己被珍视、被温柔以待。
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委屈感袭来。
一时之间,晚上接到舅舅舅妈电话的彷徨;对失去时瑾的恐惧;以及现在腿上的痛楚化作痛苦的浪潮席卷而来,几欲将盛南桑淹没。
等时瑾收拾好一切出来的时候,看到盛南桑依旧摸摸坐在床沿。
她低着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要落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