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没有离开,就那么笔直地站在床边,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阴魂不散
海鲜粥的温度刚刚好,鲜美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暖意顺着食道滑入胃里,驱散了宁宁心底最后一丝寒意。
萧凛就站在不远处,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暗金色的眸子一瞬不离地盯着他,确保他把一整碗粥都吃得干干净净。
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笨拙又无微不至的看护。
宁宁捧着空碗,感觉自己像只被精心喂养后、肚皮滚圆的宠物,脸上有点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管家恭敬却难掩紧张的通报声。
“元帅,宫里来人了。”
萧凛的身体瞬间绷紧,刚刚才缓和下来的气息再度变得锐利如刀。他示意管家带人进来。
来的是一名身穿宫廷礼服的内侍,脸上堆着职业化的假笑,手里捧着一卷用金线封口的华丽卷轴。
他不敢抬头看萧凛,只是飞快地瞥了一眼缩在被子里的宁宁,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和了然,随即迅速垂下头,展开卷轴,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腔调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虫潮已退,帝国得安,此乃天佑,亦是英雄之功。为彰众将士之勇,慰‘月神’降福之恩,特于三日后,于金辉宫举办国宴,以最高规格,为平定虫潮的英雄们庆功。帝国元帅萧凛,及‘月神’宁宁,务必出席,钦此——”
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蜜的钢针,扎在房间里。
阳谋。
一个根本无法拒绝的阳谋。
以“庆功”为名,将宁宁推到全帝国面前。
去,就是自投罗网,主动把宁宁送到老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不去,就是抗旨不遵,更是坐实了“恃功自傲”,将宁宁置于不忠不义的境地。
内侍念完,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他感到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那股来自帝国元帅无声的怒火,混合着如同烈火焚烧松针的焦灼信息素,几乎要将他的骨头都压碎。
“……元帅阁下,请、请接旨。”内侍的声音都在发颤。
萧凛没有动,他甚至没有看那个内侍一眼。他的视线穿过空间,仿佛要将遥远的皇宫烧出一个洞。
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滚。”
内侍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将卷轴放在桌上,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房门关上,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可宁宁觉得,房间里的气压比刚才那个内侍在时还要低一百倍。
萧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沉重的阴影,周身散发出的s级哨兵信息素已经完全失控,带着一丝焦灼的、如同松针被烈火点燃的毁灭气息,房间里的一些玻璃器皿甚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他没有咆哮,没有摔东西,但那种沉默的、即将喷发的暴怒,比任何形式的发泄都更令人心悸。
他的双手在身侧死死地攥成了拳,骨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手臂上青筋贲起,像一条条盘踞的怒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