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霰逼视着陆承天,温和的表情破碎,换上了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他说的每一个字几乎都浸染了寒气:“我怎麽样,和你有关吗?不要太自以为是了——陆丶承丶天。”
未等他说完,陆承天脸色一变。
在林霰说话期间,他注意到门外有个戴鸭舌帽的黑色身影来回晃动,似乎一直在盯着他们的方向。
对方戴着黑色口罩,和他的目光对上後,故作无意地离开了店门口。
“林主编,你恐怕惹上麻烦了。”陆承天抓起夹克外套,拿过一旁林霰的大衣给他穿上,似乎丝毫不受林霰方才那番话的影响,简短道:“追!”
两人追到门口,果然见戴鸭舌帽的男子并未走远。见两人出来,那人冲到巷口,匆匆骑上一辆摩托,在一阵轰隆声中驶离了窄巷。
“上车!”陆承天熟练地操纵牧马人方向盘。
巷子太窄,车没法掉头,那骑摩托车的身影又是从他们後方离开的。“你说你买这麽个破车,除了装逼,还能有什麽用!”陆承天飞速挂倒挡,一脚油门,擦着路边大爷的三轮车,把巨大的车身倒出了巷子。
看着前方疾行的摩托,他猛打方向盘,将油门踩到底,追了上去。
林霰在一旁冷淡道:“剐蹭,违章,事後记得给我修车销分。”
“要是把你这车开报废了,以後我给你当全职司机,接送你上下班。”黑色摩托在车流中灵活自如地穿梭,陆承天在夹缝中加速超车,引来一片不满的喇叭声。
摩托车很快驶入城中村,牧马人穷追不舍。
一身黑衣的追踪者左奔右突,试图甩开身後的牧马人。但陆承天的车技不是盖的,能在城市道路密集的车流和横七竖八停满车的巷子里紧紧追在他後面。
越野车性能好,但坐起来本不算舒适。林霰的肠胃刚经受一场虐待,好不容易有所缓解,此时坐在这一会儿急刹车丶一会儿猛打方向盘的车里,如同坐过山车,脸色都白了几分。
陆承天专心开车之馀,还抽空分神看了他一眼:“要是不舒服,你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林霰果断闭目养神,没有再理会他。
此时,追踪者一边骑着摩托车丝滑穿过一段街区,一边和蓝牙耳机那头通话。他的中文说得有些生涩:“老大,他身边还有一个警察,我被盯上了,行动终止吗?”
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半边头发花白,脖子上戴着一串佛珠,翘着二郎腿坐在茶室,悠然地看着眼前穿旗袍的年轻女孩表演茶道。
听到“警察”二字,他似乎觉得有些麻烦地皱了皱眉。
女孩递过一杯茶来,他接过来抿了一口,似乎是有些烫,他脸色骤然阴沉,将茶水泼到了地上。
一旁的女孩见状,连忙低头退到一边,眼中满是恐惧。
“全都做掉,我派人支援你。”说完这句,中年男人挂断电话。
摩托车忽然调转方向,向人烟稀少的城郊驶去。
离开了逼仄的巷子和车流密集的城市道路,牧马人的越野优势立刻发挥出来,很快缩短了距离。
“林主编,劳驾,拍一下他的车牌号。”见林主编油盐不进,陆承天也不再上演“深情弟弟”的戏码,又将称呼改了回来。
“不叫哥了?”林霰擡了下眼皮,拿出手机,将前面风驰电掣的身影连同那不知真假的车牌一起拍了下来,夹枪带棒地讥讽了一句,随後继续闭目养神。
陆承天面不改色道:“还是算了吧,省得被认为自作多情。”
林霰伸手捏了捏眉心,天生上翘的嘴角幅度更明显了一些。
兜兜转转绕了几圈,他们竟跟着摩托车来到了城郊一片废弃待拆的城中村。
这块地被周氏集团拿下,准备开发建设海景别墅。因为楼市这两年一直下行,市场情况不明朗,因而一直没有开工,便先搁置在这。
棚户区一般的城中村到处是残砖断瓦和生锈的钢筋废铁,露出了红砖的白墙上用红色喷漆写着“拆”字,甚至还有一块残破的白旗挂在某户原先晾衣服的绳子上,红色大字写着“还我命来”,颇有一种恐怖片的氛围。
“周氏集团真不是东西,这一看就是强拆。”陆承天评价道。
他是刻意说给林霰听的。只要想到周慕白留在他颈侧的吻痕,他心里就莫名不爽。
“是啊,万恶的资本家。”似乎是读出了他的想法,林霰懒懒敷衍道。
摩托车在迷宫般的城中村巷子里钻来钻去,很快就驶入一条极其逼仄的窄巷。和这里的巷子比起来,刚才他们吃饭的那条巷子简直宽到没边了。
陆承天只得熄了火,解开安全带,看着一旁嘴唇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脆皮”,颇有些头痛:“你在车上待着,我追过去看看。”
但林主编并不听劝,迈着从容的步子下了车。
“就你这样,能跑吗?”陆承天上下打量着林霰那副病弱斯文败类的打扮,皱了皱眉。
林霰双手插在羊绒大衣口袋里,挑眉反问道:“我为什麽要跑?那人不是来跟踪我的吗?我只要站在这等他来就可以了。”
陆承天:……
那一身黑衣的人果然骑着摩托车回来了。他将摩托车停在巷口,摘下头盔,打开後座盖,拿出了一把匕首。
“我们二对一,是不是有点欺负人?”陆承天挡在林霰身前,对上了那细长凶狠的三角眼。
这时,汽车引擎轰鸣声在他们身後响起。
陆承天猛地回头,只见五六个人提着拿着砍刀和铁棍,目露凶光地向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