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松针掠过秦千风的耳际时,他正用拇指摩挲着命主印记上的金纹。
那抹暖光在夜色里像团将熄的烛火,烫得他指腹疼——自半月前在高尔村后山撞见玄尘子对着碎玉低语,这枚伴随他穿越而来的印记便总在提醒他,有些秘密正从暗处浮起。
"阿风。"
极轻的唤声裹在风里,秦千风的脊背瞬间绷紧。
待看清来者是林婉儿,才缓缓松了肩。
她的素色裙角沾着草屑,间那支木簪歪向一侧,显然是从山坳的战场一路跑过来的。
"血魇怀里藏了卷密令。"她蹲在他身侧,掌心摊开一方染血的绢帕,"我翻他衣襟时摸到的,边角有火漆印。"
秦千风接过绢帕的指尖微顿——绢帕上的血渍还未完全干透,带着股铁锈味渗进鼻端。
展开密令的瞬间,他瞳孔骤缩:泛黄的宣纸上只写着"戊时三刻,归墟井见",末尾压着枚青铜印记,纹路扭曲如漩涡,像要把人的目光吸进去。
"归墟令。"
身后突然响起的清冷女声惊得林婉儿险些撞进秦千风怀里。
白璃不知何时立在崖边的老松后,月白道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挂着的半块罗盘。
她的指尖点在印记上,眼尾微挑:"我刚翻完师尊的《古神录残卷》,归墟殿是被第一代命主镇压的远古势力,三百年前就该销声匿迹了。"
"你是说"秦千风的喉结动了动。
"玄尘子很可能知道归墟殿还活着。"白璃将垂落的丝别到耳后,袖中滑出半卷泛黄的典籍,"残卷里提过,归墟殿的人擅长篡改命纹,和血魇体内的术法痕迹完全吻合。"
林婉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那他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们?"
"因为他在等。"秦千风的指节抵着太阳穴,玄尘子总在关键时刻出现的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初入形意门时他说"你比我想象得更快",血魇来袭时他站在山巅观战,此刻对面山巅那个模糊的身影原来从一开始,对方就预知了所有。
"要查玄尘子,得找天音阁。"
粗犷的嗓音打断了三人的沉默。
赵无极扛着玄铁枪从林子里走出来,枪杆上还挂着两片带血的碎布,显然刚追完逃敌。
他往石墩上一坐,震得石面簌簌落灰:"天音阁的档案库连各宗秘辛都有,我去年执行任务时见过他们的执事楚寒,现在升了客卿长老。
那人心眼多,但重情义。"
"怎么说服他?"林婉儿问。
秦千风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背的命纹上——那道金色纹路此刻正泛着不寻常的暗红,像被火烤过的金属。
他忽然扯了扯领口,露出颈侧蔓延的青斑:"装成命纹反噬的修士。
楚寒精通医道,林姑娘的医术能取信他。"
林婉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指尖按上他腕脉:"反噬的症状需要逼真我得用冰蟾汁抹在你皮肤上,再掺点乌头粉。"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眼底却燃着簇小火,"阿风,会疼吗?"
"疼才有说服力。"秦千风扯了扯嘴角,目光扫过白璃怀里的典籍,"白姑娘,你留在形意门继续研究归墟令,有消息立刻传信鸽。
赵师兄"
"我去探天音阁外围,确保你们进去后没埋伏。"赵无极拍了拍胸脯,玄铁枪在地上砸出个小坑。
次日正午,秦千风与林婉儿站在了天音阁的朱漆门前。
他的额角渗着冷汗,每走一步都踉跄半分,颈侧的青斑已经爬上耳后;林婉儿攥着药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却仍用最急切的语气对守门弟子道:"求见楚寒客卿!
我师兄的命纹反噬要失控了!"
门内很快传来脚步声。
楚寒现身时,秦千风正"咳"出半口黑血——那是林婉儿用石榴汁调了锅底灰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