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烛火摇曳,秦千风盘坐在蒲团上,指尖抵着眉心。
三天前镜影消散时渗入命纹的光点仍在游走,像一群不安分的萤火虫,每掠过一处纹路便带起细微的灼痛。
他盯着掌心泛着青芒的笔形命纹——那是形意门传承与穿越者记忆交织的产物,此刻正随着呼吸节奏明灭。
"千风,药温了三次了。"石门被推开半寸,林婉儿端着青瓷碗的手先探进来,间蓝草染的带扫过门框,"这次再凉,我可要灌你了。"她的声音裹着药汁的苦香,混着山风里松针的清冽。
秦千风收回视线,见她眼尾还沾着未擦净的药渍——定是方才急着煎药时溅上的。
他接过药碗,触手温凉得恰到好处,像她总说的"火候过三分,苦药也能回甘"。
仰头饮尽时,舌尖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是她偷偷加了高尔村野蜂蜜。
"今日神识波动比昨日稳了两成。"白璃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她倚着石壁,指尖夹着半透明的符纸,金纹在纸面流淌如活物,"命纹分叉处的裂痕缩了半指。"这位李长庚亲传弟子今日未束高髻,碎垂在耳侧,倒显露出几分邻家少女的模样——许是这三日守着他闭关,连换衣的空暇都无。
秦千风将空碗递还给林婉儿,后者接过时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他注意到她腕间系着的红绳——那是三年前他从高尔村后山采来的野藤编的,如今已褪成淡粉,却始终没换过。
"昨日试着重构主纹时,总被旧有规则束缚。"他屈指叩了叩命纹,"镜影说心魔会换模样重来或许我该做的不是对抗,是重新写规则。"
白璃的符纸突然爆出刺目金光,金纹如蛇信般舔向秦千风的掌心。
他未躲,任由那道金芒钻入命纹——这是她特有的"纹影术",能将命纹形态投影在符纸上。
"看。"她将符纸转向他,纸面浮现出复杂的纹路,"你以往的命纹像被刻在石碑上的字,一笔一画都有规矩。
但现在"符纸突然泛起涟漪,纹路开始扭曲重组,"它们在动,像你在悬崖边说的高尔村孩子,会摔跤,会爬起来再跑。"
林婉儿凑过来看,梢扫过秦千风的耳垂:"像我煎药时搅药杵的轨迹。"她的指尖轻点符纸上某处分叉,"这里要是能再软些或许能容更多变化?"
秦千风望着符纸上流动的纹路,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镜影消散时那句"你想赢的心从未停止"突然在耳边炸响——原来不是威胁,是启示。
他闭起眼,神识沉入命纹深处。
那里不再是固定的沟壑,而是一片空白的纸页,笔尖悬在半空,墨色正随着心跳晕开。
"成了!"白璃的符纸"啪"地燃成灰烬,惊得林婉儿手中的药碗险些落地。
秦千风睁开眼,掌心命纹正泛着暖玉般的光泽,纹路比之前细了三分,却多了几分灵动的弧度。
他屈指一弹,身周空气突然扭曲,再睁眼时已站在三步外的石桌旁——石桌上的茶盏还在晃动,水面倒映着他微扬的嘴角。
"瞬影纹。"他说着,又抬手按在白璃肩头。
后者的命纹立刻在他掌心浮现,淡金色的符文流转片刻后,秦千风的命纹里竟也亮起相同的光:"共鸣纹,能复制他人三成能力。"
白璃后退两步,指尖颤抖着指向他:"这这不是普通的命纹演变,是自创!
你在写属于自己的命纹!"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当年在形意门藏书阁现失传秘术时的模样。
林婉儿却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脉门处的温度烫得惊人:"你神识耗了多少?"她的眉头皱成小川,"刚才瞬移时,命纹边缘泛紫,那是透支的征兆。"
秦千风反手握住她的手,将掌心贴在她手背上:"比练剑时的消耗还轻。"他说得轻描淡写,却注意到她眼底的血丝——这三日她定是守在丹炉旁没合眼。
石室外突然传来清越的鸟鸣。
玄尘子的声音随山风飘进来:"小友的路,终是走通了。"老人不知何时立在崖边,道袍被风卷起,手中那片从虚界城带回的落叶,正随着他的话音轻轻颤动。
秦千风起身走出密室,见玄尘子望向他的目光里,有他从未见过的柔和。"当年我等困在命主传承里,总想着如何吃透前人的纹路。"老人抚了抚长须,"却忘了,最锋利的剑,该是自己铸的。"
话音未落,一道红光划破天际。
楚寒的传讯符"噗"地落在秦千风脚边,符纸展开时渗出暗红血珠:"南境命纹节点暴动,修士失控,背后有命使之影煽风。"
林婉儿的手瞬间攥紧了他的衣袖,白璃已开始翻找符袋:"我去整理南境舆图,需要多少符篆?"玄尘子却只是望着南方的天空,眼神骤然冷肃:"命运之环的余孽,终于按捺不住了。"
"我去。"秦千风将传讯符捏成灰烬,"林姑娘留着调配解毒药剂——那些失控的修士,体内定有命纹紊乱的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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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你带两套伪装符,我们扮成黑市商人。"
林婉儿刚要开口,又将话咽了回去。
她解下腕间红绳,系在秦千风手腕上:"高尔村的藤子,能挡灾。"她的手指在红绳上绕了两圈,"我在镇外药铺等你,若三日后没消息"
"不会的。"秦千风打断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间的蓝草带,"等我回来,我们去后山看抽芽的草。"
南境城镇的夜市比想象中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