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匆忙,朝中变故突起,周大人被誉王所害……”沈卿钰抑住声音,平息了一下呼吸后,解释起朝中发生的事。说完,他握住他的手:“所以,我便亲自来押送粮草了,两军对垒,粮草为重中之重,后方不能出事。”“竟有此事,你做得对。”陆峥安凝眸,眸中沉着暗涌,“誉王狼子野心不是一两天了,你不处置他我还要处置他。”“说完朝政,聊聊家事吧。”他问道,“鸣儿呢?留在宫中了?”“对。”沈卿钰点头,“乳娘和阿林阿牧在照顾他,他太小,不能跟着我一起来。”“确实。”陆峥安点头,语带思念,“鸣儿还小,不适合跟着我们奔波,只能等我回去后再陪他。”想到什么,他又笑着问:“那小子还听话吗?是不是很调皮?爱不爱哭?”“还好,不怎么调皮。”沈卿钰握紧他的胳膊,突然大喘一口气,声音不平,“陆峥安,唔……”“怎么了?”陆峥安明知故问,压在他耳边调笑,“阿钰怎么比以前还不耐受,难道是因为生了孩子的原因……”随着他的调笑,他身下的人,抬头静静望了他一眼,眼里含着细碎的光。陆峥安以为他又要斥责他,却没想到,沈卿钰抬手抚上他的眉宇,语气平静:“你比两个月前,更黑了一点。”“这些日子,辛苦吗?”他的眼神太过专注,还带着一丝平时看不出来的温柔,看得陆峥安喉结滚动,眼热不已。伸手抓住他抚摸着自己的手,放在唇边轻柔吻了吻:“不辛苦。”沈卿钰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空气沉寂了片刻。陆峥安又倏然扬起一笑:“阿钰……”“嗯?”男人笑的不着调:“只是更黑了?有没有更英俊一点?”见他不答,还特意追问:“那里呢?有没有更大?”练箭对于陆峥安的调笑,习以为常的沈卿钰,并没有回应他,当然,他也不会回应他。对他的沉默不语,陆峥安却没太在意,只是一味地埋头苦干,待一切结束后,他替浑身是汗、鬓发皆湿的沈卿钰仔细清理了一下,吻了吻他的额头,将其重新抱上|床,再次拥住了他。此刻营帐外的篝火渐歇,月亮也高挂山坡,营帐内除了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声,和床间二人偶尔的交谈声外,一片寂静。床边衣服乱了一地,有风偶尔拂过帷帘,露出里面静静相拥、一浅一深的两道人影。气氛除却刚刚的热烈,沉静又温馨。陆峥安压着沈卿钰的腿,亲昵地啄了啄他耳垂,低声道:“新政实施可还顺利,进行到哪一步了?”沈卿钰抬眸看向他,轻声说道:“不太顺利,和我当初设想的差不多,在改革田税这一步上,就遇到了问题。”陆峥安皱眉问他:“是民众的问题?还是地方官员阻拦?”“都遇到了问题。”沈卿钰平静陈述道,“我先前私访的时候,发现还有很多田地没有被丈量入册,而这些未记录在册的田地,竟被当地豪绅霸占,而更意外的是,他们背后的靠山是那些地方……”就这样,沈卿钰详细和他说着这两个月来遇到的问题和做过的事。陆峥安神情认真听着,遇到关键处也会反过来问他,在这过程中,他发现,一向寡言少语的沈卿钰,在说起民生民政的时候,话就变得很多,虽然提到问题的时候,脸上会浮现出焦虑担忧,但神情却不见疲惫,反而神采奕奕格外认真。那双潋滟狭长的眸子里,好似微微闪着光。陆峥安静静看着他,心海起伏。这样朝着自己心中目标前进的沈卿钰,比平时还要夺目。他喜欢这样的他,因为看到这样的他,他就会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坚持做的,都是对的,一切努力也就有了意义。轻轻抚摸上他垂在枕边的发丝,他在他光洁的额头印上一吻:“不急,这些问题和我们当初设想的差不多,西北战事已近尾声,等我到时候回去,我们一起施行,两个人的力量比一个人大。”“好。”沈卿钰淡淡点头,神色认真道,“新政毕竟刚开始实施,所需耗费时间和人力物力不在少数,也不是一日可以完成的。当务之急西北战事更为重要,待战争结束,能安置的流民也要尽量安置,战线拉的时间越短越好,但也不能操之过急。”他又道:“经此粮草一事,我已在朝中颁布新的诏令,特设督察使一职,在粮草运输线上加了一道督察的关卡,往后不会再出任何差错了。”陆峥安看他言辞谨慎,把之后的事也想的一清二楚,不由得问道:“阿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