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祥绞着手里的帕子默不作声,很显然心里并不服气,“奴婢是替夫人不值。”她看着南絮云淡风轻的样子,面露不解,“夫人当真不恨不怨吗?”
恨那个负心凉薄之人,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家族昌盛,背信弃义,让夫人嫁给了自己本就不爱的人。
迎着她眼里的困惑和怒气,南絮怔住了。
从来都没有人问过她,怨不怨恨不恨李湛。
自嫁给段文裴後,更是少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人。
久而久之,那幸福欢愉的十年光阴也就被她渐渐遗落在角落,偶有触及,也不过徒增些感叹和胀胀的酸涩。
直到李湛替她挡下了公主劈下来的那一剑,看着血流如注的伤痕,看着他眼里的悔意,那一刻南絮忽然就悟了。
失去了终将是失去了,即使再如何费心弥补,也都是徒劳无功。
她心里的那个人,早就随着风雨桥那晚寂静的流水一去不返。
只留下少许追忆,少许遗憾。
就如刚才的那些传言,她最先想到的是赵家的人,而非李湛去没去花楼。
“你希望我恨他吗?”南絮凝着她问道。
希望二字刚要脱口而去,脑海里却想起以前玉茗说得那些话,玉祥顿了顿,在希望和不希望之间摇摆不定。
南絮笑了笑,“有爱才有恨,我不爱李湛了,自然就不恨他。”
玉祥还是有些不明白,“可驸马去花楼,夫人也一点都不难过吗?外面那些人可是说你连妓女都比不过……”
“胡说什麽呢!夫人如今是魏阳伯夫人,怎会在乎无关之人去不去花楼。”
春芽擡手推了她一下,叫她别乱说。
玉祥也知自己嘴误,忙用手捂住嘴,小心翼翼地去看南絮,“夫人,奴婢……”
“没什麽,你也只是复述你听到的话。”南絮擡手示意她不用解释,心里却止不住地冷哼。
没想到传闻已经到这种地步,那些人竟然这麽编排她。
先不说事情的真假,这样添油加醋,信口开河,让人沦为笑谈,谁听了会舒服。
况且恶语伤人恨不消,京都城里经口舌掀起的波澜有多少最後不是闹的满城风雨。
雨歇风消,残留下一地荡涤不净的白骨。
就是不知,这背後是谁在推波助澜……
“可知这谣言从哪传出来的?”
说起这个,玉祥刚压下去的火气噌的下又冒了起来,“还能从哪,不就是从那个叫窈娘的妓子那传出来的,她倒得意的很,生怕别人不知道——”
“你说,从哪传出来的?”
南絮突然打断她的话,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玉祥不明所以,又重复了遍。
这回听清楚了,可南絮的脸色也绷得越来越紧,她郑重地问两个丫鬟,“大嫂过来那次说二哥迷上了个花魁,那花魁叫什麽,你们还记得吗?”
玉祥没留意,倒是春芽回忆片刻,有些不确定道:“好像也叫窈…娘?”
京城里能有几个重名的花魁,南絮只觉心脏被什麽东西捏了一下,尔後咚咚地跳个不停。
“去,备车,回侯府。”
春芽和玉祥面面相觑,起身就要出去吩咐。
刚走出几步,又被南絮唤住。
玉祥有些发懵,倒是春芽有些担心地看着南絮,“夫人?”
南絮缓缓倚回榻上,撑着额头,低眉沉思。
“不用了,今日天色不早了,雨又大,明日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