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夥人的目标是夫人,药铺不安全,夫人且先随我走。”
南絮不语,只蹲下身给殷瑞珠上药。
“夫人!”
“你这个时候该待在段文裴身边,而不是来救我。”
馀荣有些着急,“爷身手了得,身边也有人照应,爷就是不放心夫人,才派我来,夫人应该体谅爷。”
南絮手中一顿,“那这里不安全,什麽地方安全,你打算带我去哪?”
馀荣见她松了口,忙俯身低语,“爷的意思,回京都,现在就走。”
南絮小心翼翼地给殷瑞珠包扎好,头也未擡道:“我的兄长皆在这,我的丈夫也在这,还有瑞珠,福泽馆,这个时候回京,是不是太晚了。”
性命攸关的事,馀荣这个一根筋想不通南絮还在犹豫什麽。
“夫人,二爷已经被咱们的人救出来送往京都,你无须担心。至于大爷。。。我们的人自会保他安全,如今只有夫人,只要夫人速速动身,爷才会无後顾之忧。请夫人立刻啓程。”
时间紧迫,馀荣顾不得南絮的身份,即刻让人护送她离开。
她不愿,他便想上手压她走,“夫人,得罪了。”
南絮哪里会依从,擡手搭弓,将手里的利器对准了馀荣。
“夫人!”
“阿絮,不可!”李湛忍不住上前一步,“有话好说。”
李湛的行为让馀荣有些意外,南絮亦如此。
“你什麽时候和段文裴的人走这麽近?”
“没有,属下是在来的路上刚好遇见听见风声来救夫人的李公子。”
馀荣急于撇清关系。
李湛倒是稳得住,“阿絮,我虽厌恶段文裴,但是在护你周全这件事上,我赞同他的话。蜀地不宁,再待下去,说不好会发生什麽。回京,至少比这里安全。”
有些日子没见过李湛,如今细瞧,瘦了丶憔悴了,眼神却亮得出奇。
南絮已经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他了。
“我还是那句话,段文裴在这,我就不会独自走。”她缓缓收起箭,态度依旧坚决,“我和他是夫妻,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依旧是。夫妻一体,有福同享丶有难同当,我不会抛下他自己回京。决不!”
掷地有声的话久久回荡在耳边,衆人看南絮的眼神从不解焦急再到理解和敬佩。
是啊,夫妻之间,自当相互扶持,不离不弃。
馀荣有些动摇,却因为自家主子的命令,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迟疑地劝道:“可夫人在此,又能帮爷做什麽?恕属下不敬,您的箭术根本护不住自己,只会让爷分心。”
南絮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弓箭,又望了望四周或射进柱中或掉落在地的箭矢,头一次正视自己真的箭术不佳这件事。
“确实。。。我大概是帮不了他什麽。。。”她眼中闪过一瞬的迷茫,但很快又坚定起来,“可我一旦离蜀回京,想抓我的人便会没了威胁段文裴的筹码,若逼狗入穷巷,孤注一掷,很可能会不顾一切对你家主子下死手。”
“一动不如一静。你们既已送我二哥出城,焉知翼王和赵明丞没有察觉?一旦有所察觉必然会封锁城门,到那时瓮中捉鼈,别说出城,即使出的去,也怕走不远。”环视一周,南絮笑得笃定,“我是福泽馆的掌柜,我不会扔下诸位独自而去的。馀荣也好丶福泽馆诸位也好,若因为送我离去而让诸位陷入危险境地,我情愿留在蜀州城里。”
“可爷说。。。”南絮的话已经说服了馀荣,但他还是有些犹豫,毕竟段文裴的命令他不敢随意违抗。
“听你们夫人的吧,我想,魏阳伯不会责怪。”李湛静静地看着南絮,眼中的光彩比暗夜里的星辰还要耀眼。
南絮撇过脸,只当没看见。
*
福泽馆当晚打烊後就挂了休业的牌子。
南絮和殷瑞珠两人安抚好药铺中的衆人,并再三告诫这几日别到处乱走後,便在馀荣的护送下往别院去。
馀荣虽暂时听从南絮的安排,暗地里叫人给段文裴送了口信,走在後面的李湛见送信人离去,转头深深地望了眼被衆人护在中间的南絮,然後悄无声息地脱离队伍,往相反的方向行去。
刚疾走几步,脚下却怎麽都迈不开,他回头又望了眼渐行渐远人影,复杂的情绪不断上涌,堵得他心口难受。
垂在两侧的手指慢慢蜷缩,他苦笑一声,终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别院中没什麽人。
只有如意和几个婢女还守在南絮居住的院子里,南絮询问自从小産後就一直静养的静仪公主可在,如意几人摇头,说一早驸马的人就把公主接走了。
南絮这才发现,已不见了李湛踪影。
馀荣想叫人去追,被南絮拦住。
“随他去吧。”
“属下恐他会对伯爷不利。”馀荣眼神示意左右去追。
南絮不再阻拦,只是叫人赶紧收拾东西,“身不由己之人总算可以为自己活一回罢了,你的人怕是追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