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冷笑一声,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麽说,你承认了,你心里还装着李湛。不管他原来如何对你,如何弃你而去,如何辜负你,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慕着他”
爱慕二字被他说得极重,像是要在唇齿间把这二字咬得粉碎。
“爱慕到,不顾男女之防也要见面,爱慕到他都已经厌弃你了,你还要哀求地让他别离开你。南絮!既然如此心念他,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欲拒还迎?本伯,也并不是非你不可!”
“莫名其妙!”
“段文裴,你简直莫名其妙!”
南絮怒吼,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知道为什麽刚才还对她缱绻悱恻的人,能突然说出这些伤人的话。
她想解释,可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从何说起。
况且,她为什麽要解释。
她本来睡的好好的,若不是被玉祥找药的动静吵醒,若不是想明白自己对他也不是半分情意都没有,她才不会放着大好的时光不睡觉,跑来这折腾一番。
她的傲气,不允许她在这些莫须有的事情上费神。
她猛提一口气,擡起脚一脚踩在身前之人的靴子上,尤觉不解气,反复横碾几下。
趁段文裴吃痛之际,试图用身体撞开他的束缚。
南絮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没曾想,不过三分力度,便撞的身前之人踉踉跄跄。
南絮抿唇。
又在玩什麽花样?
南絮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和手腕,拉起稍显凌乱的衣领,把刚才因碰撞而掀翻的药瓶放在几案上,头也不回地往书房门口去。
“药我放在那了,让刘回记得给你上药。”
“过来之前,我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伯爷可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我作为名义上的魏阳伯夫人,却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名声。”
她说得违心,脸上故作平静。
静默半晌,见身後没有人应答,南絮咬紧下唇,暗骂自己多事,竟还上赶着,段文裴根本就不会领情。
她不再迟疑,伸手去拉房门。
刚踏出半只脚,忽听身後传来一声闷响。
南絮回头,刚才还霸道地圈着她的人,此刻双眼紧闭,宛若睡着了般晕倒在地。
*
大夫来得很快。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大夫就从内室出来,向南絮说明情况。
“回夫人,伯爷是因手臂上的烫伤没有处理及时,又吹了寒风,再加之心潮起伏,血海翻涌,引起的高热不退。幸而夫人给伯爷上了药,那药药效极好,伯爷手臂上的伤势已经得到了控制。只是,到底亏了身子,在下给伯爷开几幅固本退烧的方子,待伯爷醒来,给伯爷喝下,再静养几日就没事了。”
南絮端坐上首,听大夫说起心潮起伏,血海翻涌,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两声,掩了掩唇。
“那就有劳大夫了。”
说着,叫玉祥带大夫到後面开药。
南絮则掀开帘子,进去瞧躺在床上的段文裴。
“给我吧。”
丫鬟拧了帕子准备搭在段文裴额头,见南絮发话,忙递了过去。
“去,叫刘回进来回话。”
丫鬟说声是,出去叫人。
内室一时只剩坐在床沿的南絮,和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段文裴。
天光早已大亮,金黄的阳光穿过影壁,挤过树梢,从半开的支摘窗倾斜而下,洒在天青色的帐帘上,也落在段文裴那张刀削斧刻的脸上。
南絮触了触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额头,果然烧得滚烫,难怪说话做事全然不像平日里那般淡然冰冷。
南絮撇嘴,她就说,先头那些话做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