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中藏有邪祟,”道人沉声道,“孕妇体弱,最易被邪气侵扰。唯有找出邪祟根源,方能彻底驱除。”
王氏闻言立马道:“若道长真能驱散邪气,我李府定当以重礼回谢。”
她心中暗忖:若这道人真有本事,留在府中也不是不可。
如今圣上崇信道教,宫中特建乾元殿祈求国运。朝中大臣府上,供养一两位修道之人做幕僚,早已是寻常事。
甚至,这乾元殿还是她夫君提议让人所建的呢。
雨丝渐疏,道人出了堂中,往庭院行去。
王氏唤来婆子,命她领着两名贴身丫鬟随侍道人左右,自己则留在厅内静候消息。
转头瞥见呆坐一旁的魏氏,她不耐地皱起眉头:“先扶少奶奶回房歇着。”
越瞧越是碍眼。
她家儿子样样出挑,当初怎就鬼迷心窍,偏生相中这麽个既无显赫家世,又不懂持家之道的魏氏。
那道人手持罗盘,在庭院中缓步穿行。
最终顺着一条青石小径,来到花木扶疏的园子深处。
几个婆子丫鬟亦步亦趋地跟在後面。
“坏了,坏了!大事不妙啊!”
原本神色从容的道人突然脸色一变。
领头的婆子心里咯噔一下:“道长何出此言?”
莫不是想多要些银钱,故意危言耸听?
“此处地下埋着邪祟之物!”
道人手中拂尘直指假山方向。
两个小丫鬟闻言顿时面无人色。
这园子是两年前二少爷亲自督造的,据说一砖一石都是少爷精心挑选,故而格外清雅别致。
她们平日里当值时,最爱来此处偷闲,尤其是午後主子们歇息时,常倚着这座假山打盹儿!
“可有法子驱除?”婆子问道。
“此邪祟戾气冲天,非比寻常,若要驱除,恐非易事……”道人面露难色,“只怕要耗尽贫道毕生修为。”
婆子嘴角抽动了一下。
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多要些银子。
“然则,即便拼上这条性命,贫道也定要将此邪祟铲除。”道人突然正色道,“此物怨气日盛,若不尽早除去,必酿成大祸!”
说罢,他掐指一算,突然面色大变,连退数步,眼中满是惊惧。
“这……这……”他手中拂尘不住颤抖,指向假山,竟似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婆子眉头紧锁。
这戏码演得越发离谱了。
“此物若不除……恐有损大绥国运……”道人终于艰难吐出这句话。
婆子脸色骤变。
好家夥,竟连这等大话都敢说!
不远处,藏身于古树後阴影处的两名锦衣卫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锦衣卫乃当今圣上登基後方才设立,至今不过六载,其手段与势力尚未到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步。
虽说锦衣卫专司监察百官之责,但像李孰风这等重臣,倒还不至于派人日夜盯梢。
如今天下局势微妙,若监视过甚,反易令朝臣心生戒备,导致君臣离心,岂非得不偿失?
今日听闻这番言论,实属偶然。
原是奉命追查前朝馀孽,恰巧途经此地,见李家鬼鬼祟祟引一道人自後门而入。联想到李家近日之事,这才多留了个心眼。
本只是随意遣了两人前来探听虚实,不想竟撞破这番惊天言论。
“道长慎言!这等话岂能乱说?”婆子面色一变,压低声音提醒道,“若传出去,你我都要玩完!”
她心中暗恼:若是想多要些银钱,直说便是,何必扯到国运上去?没被邪祟吓死,倒要被他这番话吓破胆了。
“此等关乎国运的大事,贫道岂敢信口雌黄?”道人义正辞严,神情激动,“若此邪不除,引发的祸事,你们李府同样担待不起!”
他擡眼望了望阴沉的天色,摇头叹息:“今日必有异象显现!”
随即转向皇宫方向,沉声道:“今夜乾元殿……怕是要出事啊!”
“道长快住口!”婆子惊得一个激灵,差点扑上去捂住他的嘴。
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敢再听了。
还是让夫人定夺吧!